皇帝昨晚才陪她在寿宁宫歇了的,早上他起来上朝的时候,谢珝真还在睡皇帝想了想,自顾地为谢珝真这两日的殷勤态度找到个看上去十分合理的借口:“你这是想朕了,还是想朕的马场?”
谢珝真无辜地眨眼:“陛下这话说的,原来是要送我们娘俩一人一座马场么?”
皇帝知道她素来大胆直率,只是这话太过率直,连他也叫噎住了下,才哭笑不得地点点美人鼻尖:“怎么半日不见,朕的谢才人就成了个财迷模样?”
“这世上但凡是人,哪里会有嫌自己钱多的?”谢珝真玩笑地答道,她并不是真的要继续向皇帝讨要财物——这才要过一次呢,再要,那就不是率真诚恳,而是得寸进尺了。
她靠上皇帝结实的肩头:“陛下待妾好,妾当然也要好好儿地待陛下。”
“朕知道你好意。”皇帝当然从不缺人关心,他是先帝幼子,虽生母早逝,但太后将他当做亲子抚养,事事躬亲;先帝也喜爱这个年纪最小却也最聪慧的儿子,喜爱到越过了皇帝几个年长的哥哥,直接将整个大盛都交到他手上。
他生来便是皇室贵胄,众星捧月,就连关怀他的权利,也成了皇帝给予亲近之人的赏赐。
帝妃温存片刻。
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过刚刚放下的折子给谢珝真。
谢珝真有些始料未及,她讶异地挑着细长的眉:“这是什么。”
“你看一看。”
她尽量让自己的神态保持着自然,从皇帝手里接过折子,轻轻打开。
折子里头满是荆郡侯自责请罪的话语。
他把许小仪被改名换姓,送入宫中参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刘洪氏头上,更是声称自己对许母遭遇一无所知,认下了自己的失察之过,却又句句都在说自己远在荆郡,不知京都侯府中真实情况,希望皇帝能看在他家世代忠诚的份上,饶恕他的罪过。
为此,他愿意以爵位抵罪,向许小仪致歉。
荆郡侯为人不怎么样,文采却还是有的。
这折子内容引经据典,文笔华丽,谢珝真有些艰难地读完:“以爵位抵罪,倒也算是诚心悔过了。”
谢珝真小心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并无不满,反而有些认同的样子,就知道皇帝很满意荆郡侯识时务的态度。
真的削去爵位是不可能的,皇帝多半会看在荆郡侯识时务的份上,收回他的封地,再罚些银子,斥责一顿,这件事便算是了结了。
至于被荆郡侯推出来顶锅的刘洪氏,下场只怕不会多么美好。
谢珝真倒是很想看他们夫妻一起倒霉,可惜她略作斟酌,假作轻快地说:“只是可怜了许娘子,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大许小仪,到老了还要遭那横祸,荆郡侯但凡有心,就该善待人家才是。”
她狡黠一笑:“不过比起善待,许小仪她们只怕更想要一张切结书呢,许小仪孝顺母亲,应该是不大愿意只自己一个得到荆郡侯歉意的。”
瞧着她小狐狸一样的笑容,皇帝突然明白了谢珝真所思所想:荆郡侯半字不提为他生下女儿,受苦最多的许母,真是看碟下菜,前倨后恭,叫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