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摇头:“昙奴没想好怎么跟公主说话。”
谢珝真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公主说话,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一位公主。
“没关系,慢慢来就行。”她摸摸崽子的发顶,几人又在御花园里转悠了一阵,才返回寿宁宫去。
脚一踏进景华楼,谢珝真就见春分满脸凝重地守在门口,她踏着快步走上前来:“娘子可算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谢珝真皱眉问道。
春分匆匆行了个礼:“王选侍小产了,不知怎地竟是在宝思阁里方才好一阵动乱,幸好娘子不在,不然只怕也要沾惹上一身是非。”
“王选侍怎么会到宝思阁来,她与温宝林可是素来都无交情的。”谢珝真几乎转瞬便想到了沈小仪身上去,看来,上次对许荣华下手没成功,对她打击挺大的。
宝思阁距离寿宁宫不远,它里头发生了宫妃流产这样的大事,不是一句不在就能躲过问询的,谢珝真稍作思忖后果断先存了个档,然后叫夏至继续照管着谢意,小喜也跟着留下,换了春分跟在自己旁边。
而后她又问两个留守在宫内,看门的小太监可有外人进来过。
这两个小太监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叫做宝喜,一个叫做宝禄,闻言都是摇头:“奴婢二人一直守在此处,并未有陌生人进出过,只有苏若姐姐进出过一回。”
苏若是尚宫局拨来的几个宫女中的一个,她立马走出来屈膝行礼道:“奴婢去御膳房取了今日的点心,中途并未有人搭话,也未停留过。”
再问她出去回来的时间,也都是能对上的。
谢珝真打量几个宫人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而是摆摆手叫他们各自回自己岗位上去了。
往日出门散步、去慈宁宫请安,谢珝真不是带着春分,就是带着夏至,再点上两个宫女就足够了,她不爱带太监,是因为这两个小太监里,宝喜在最开始来的那几天里曾经有过异动,而宝禄有个干爷爷在御书房伺候。
两个小太监背后都有人在,谢珝真难免就防着他们些,不过这二人当差做事没有行差踏错,谢珝真也不想随随便便就发作底下人,要知道古往今来多少人物都是倒在对身边人的苛责上她是爱撒泼没错,但没缘没由乱发脾气的人走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
“都警醒着些,虽说王选侍不是在咱们景华楼小产的,但宝思阁这么挨着寿宁宫呢,等陛下娘娘来了,也免不得要问过咱们一回话的,若是有人在这节骨眼上存了坏心——”春分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充当谢珝真的喉舌,她有些激动,学着夏至的模样摆出严肃的姿态来,“纵使不顾惜自家的小命,也多想想自己的家人朋友,够不够被你牵连的!”
她们一早就查过众宫人家世,除去小喜姑姑在御膳房,宝禄是孤儿认了个干爷爷之外,其他人家里都还有人,她们的户籍上写得明明白白,都是京郊人士,某村某处,家中父母兄弟姐妹俱全,若是出事,必然牵连家人,若有人威胁或是收买,出了异动,也很好发现,方便调查。
皇帝如果想对一个嫔妃用心,那他完全是可以从方方面面把这个妃子给严密保护起来的,倘若某个妃子明明有宠,却还屡次被其他人算计得逞,那只能是皇帝对女人并没有那么上心,那么重视。
一个讨他欢心的妃嫔没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期望帝王宠爱的女子等着他去垂幸。
谢珝真心中对皇帝那股坚如磐石的不信任便是由此而来。
她并不相信此刻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已经重要到可以无畏任何算计的地步,而在四皇子之死这件事情上,她所观察到的一些东西,更让谢珝真确定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