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去就到了十月初一,去坤宁宫请安的日子。
谢珝真难得早起一回,打扮好了之后,依旧是步行着前往坤宁宫,她到的时候,坤宁宫正殿里妃嫔已经快要到齐。
走进殿内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谢珝真听见门口又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许久没能见着的宋淑妃。
上次见她,还是在中秋的时候了,自那之后将近两个月时间过去,宋淑妃都没出过宫门,据说是又病了,皇帝倒是常常留宿在她宫里,算算日子,差不多和谢珝真持平,不过后来谢珝真把许荣华推了上去,她们两个没法侍寝的妃子,面圣的日子也就慢慢降了下来。
今日见到宋淑妃,谢珝真只觉得这位娘娘的脸上的香粉好像用得有点多,她走路的时候贴身女官小心地搀扶着,步子有些虚浮,往椅子上坐的那一下子也是十分小心的样子,感觉她整个人都没多少力气。
玩着手腕上的玉镯,谢珝真心想宋淑妃怎么病得这么厉害还要强撑过来请安?
她只是在心里想,上头却已经有人问出了声了。
“臣妾听闻淑妃娘娘病重,今儿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大日子,怎么身子瞧着还虚呢,就过来了?”开口的人是李妃,她向来是有些心直口快的。
宋淑妃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劳李妃记挂,本宫身子历来这样儿,虽皇后娘娘宽仁许了不请安亦可,但本宫是不能忘了规矩的。”
一个宋淑妃,一个宁妃,都是被皇后亲口允许不必过来请安的,前者是众所皆知的身体原因,后者却是因为皇后愿意纵着她。
“淑妃娘娘这些时日深居简出,怕是还不晓得宫中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呢吧?”朱贵嫔笑着插嘴道。
刘淑仪正在禁足,钱仙蕙入了冷宫,陈贵嫔向来是个寡言没宠的,朱贵嫔算了算,妃位以下竟然就只剩下自己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了,于是便自信开口道:“先是那丹珠国和新罗国来几位姐妹,后又有许妹妹这个新宠,臣妾昨儿还听说,王选侍有孕,只可惜她非要自个儿瞒着,孩子没保住”
她才说完,李妃就有些不满地看了过去:“本宫可是听说朱贵嫔宫里日日热闹得很呐,怎么还有这么多闲心去关心旁的事情?”
李妃多少也是妃位娘娘,虽然对上宠妃的时候稍显从心,但对着位份没自己高,而且也早就没宠爱了的朱贵嫔,她是半点也不客气:“你身为一宫主位,天天跟底下的嫔妃闹腾,也不怕伤了体面,更显你容不得人!”
她话说得很快很急。
谢珝真本来看见朱贵嫔说完之后,宋淑妃都想开口了,硬是被李妃给打断,此刻她脸色不大好看,望向李妃的眼神也不大友善。
“又不是臣妾愿意和她闹,她不服管教臣妾才略施惩戒。”朱贵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交错着。
她是很想拿捏住自己宫里两个采女的,奈何只会些粗暴的手段,又不能真对宫妃施以暴力,每每想给陈采女吃个教训,总叫对方给撅了回来,还惹得自己一身麻烦,现在可好,自己的笑话都传到昭阳宫外头去了。
她瞪了一眼坐在夏采女旁边的陈采女,只见后者正旁若无人地往自个儿口里塞点心,叫朱贵嫔看了愈发来气——这上不得台面的粗鲁样子,到底是怎么选进来的,在坤宁宫还这么一副作态,混像是自己往日克扣了她吃食一样!
“噗。”谢珝真连忙抬起手用帕子遮住嘴角。
朱贵嫔听着声音朝她看过来,见发笑的是谢珝真,又想起这疯婆子在御花园里跟自己说的那些可怖的话语,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愤愤地甩甩帕子,缩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正说话间,宁妃竟然也过来了,她带了一大群人,看着不像是请安,倒像是点足人手要去什么地方砸场子一样,脸上的表情十分不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