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沉默片刻:“臣妾从没想过可以一直依靠娘娘。”
皇后身子不好是众所周知的。
更别说在不久之前,还曾重病过一回,那病情来势汹汹,若不是有许美人及时献药,只怕皇后已经先于宋淑妃去了。
“咳咳”宋淑妃突然笑了起来。“本宫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若是能因疾而终,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不过罢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就是了。”
再度陷入沉默,谢珝真思考了片刻,提出一个问题:“淑妃娘娘待宫中诸位皇嗣都十分和善慈爱,臣妾有些好奇,若是来日,大皇子和三皇子与他们的兄弟或是姐妹,起了很严重的冲突,娘娘还会对旁人的孩子这么友善吗?”
她的问题让宋淑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自然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这是为人母的本能。”
“那这桩交易,臣妾应下了,还请淑妃娘娘替臣妾解惑。”谢珝真道。
宋淑妃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她实在是过于谨慎,不过自己也没指望谢珝真能多么真心地去呵护自己的两个孩子,只求她能偶尔看护一二就足够了:“兰茵,将本宫那只檀木匣子取来。”
她微微抬高了声音,唤来女官兰茵。
不多时,兰茵便捧来一只两个手掌大小的木匣,这木匣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了,木质光滑油亮,刻着幽谷兰花开的纹样,宋淑妃让兰茵把木匣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就摆摆手叫她出去了。
宋淑妃看着木匣:“我尚是个说不清话的幼童时,便被人拐卖,几经辗转,跟着一位姓宋的嬷嬷入了宫,那位嬷嬷给我取名宋衡芷,后来她不在了,我也到了能办事的年岁,为我登名造册的那个宦官嫌衡字难写,改为芷娘。”
她抬手把木匣往谢珝真的方向轻轻地推了一下,谢珝真小心地拿起来,隔着自己口鼻老远,微微打开一条缝隙,见里面没突然扑出来什么东西,也没有可疑的粉末或者气味传出,才将之完全掀开。
一旁,因说了太多话,已经感到疲惫的宋淑妃,忍不住对她这病态的戒备心十分无语。
“此物是我多年前偶然得到的。”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而谢珝真看见木匣里头躺着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纸花。
它的枝丫仿佛是鹿角一样朝外支棱、分裂,每一个分裂的尖端,又对生着剑形的长叶子,两片剑叶中间,是一朵小小的五瓣白花,花瓣中间簇拥着嫩黄的花蕊。
谢珝真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
乍一看,就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花而已,可仔细一瞧,便会叫她心头涌起一阵怪异的陌生感,更关键的是谢珝真盯着它看了几眼后,便隐隐瞧见这花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往外冒出。
“瞧起来很像是假花对不对?”宋淑妃语气里头带上些许笑意,“可它其实是活着的,咳咳,四皇子逝去那日,我因身子不适,荐了赵才人去慈宁宫侍奉太后礼佛,后来,咳咳,陈贵嫔宫中乱了起来,我听到消息也赶着过去,却因为半路晕眩,就近在绛云宫赵才人的院子里歇了一会儿。”
“这东西——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一点一点从地里冒出来的。”
谢珝真拿着木匣的手紧了一下。
宋淑妃咳了好几声后才继续说道:“虽不知道她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叫这东西能这么快生长起来,但我还是立刻把这东西给拔了,后来——她果然是要把赵才人充作她们几个的替罪羊,只可惜,她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种下此物,却没法时时刻刻了解这东西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