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喜欢,便为你与元君再打一套来?”皇帝抬手扶了下脑袋上的发冠。
盛朝在服饰用色和形制上其实是不太讲究的,除了官员命妇们正式场合的礼服有一套明确的规定之外,其余时候穿什么,并没人会太苛刻,民间嫁娶时也可以凤冠霞帔,使用龙凤吉祥的花纹装饰,这并不算僭越。
但在这套规则之上的,是皇帝专属的龙袍冠冕,以及同样要彰显他至尊身份的种种常服、用器。
譬如这支龙首的金簪,以怒龙相为首,龙须汇入祥云,下有双爪握珠,龙身却做成了盘在钗身上的花纹,每片龙鳞纹路都栩栩如生,却有不会硌着了贵人的手,勾了他的发丝去。
在尾端又用极小的字篆刻着如今的年号及“天子器”三个字。
这是最最标准的,写进了律例和礼法里头,唯皇帝能用的物件。
而听得皇帝口出此言,谢珝真瞬间明白他暗含的意思,犹豫几息,她将抚摸龙首的动作换为要把这簪子拔出来姿势:“那臣妾还是不要了。”
皇帝知道她是继后。
皇帝在说,他想让她成为皇后。
而他们的女儿,会是那并不曾宣之于口的储君。
谢珝真没有欣喜,反而条件反射地开始预防危机。
她现在还不清楚皇帝是真被自己撩拨得昏了脑袋,还是这人依旧没能被调教好,又一次想要给自己画大饼。
皇帝的下一个举动给了她答案,只见皇帝按住了她的手:“我晓得你不愿意叫皇后难过,只是从前高宗时亦有皇后病弱难以治理六宫的事,高宗便立了皇贵妃协理,皇贵妃亦可用皇后之物,只是为显尊卑,要略减一层。”
谢珝真心下大定。
起码在这个时候,皇帝足够真诚。
“这个不重要,陛下,如今要紧的是邓四小姐系统此物,虽是神异,但臣妾总觉得它们其实不怀好意,若是能毁去,还是尽早毁去得好,倚仗这种不知来路的外物,哪儿有咱们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安稳?”皇帝乖了,谢珝真也不介意温柔一点,她不是不在乎皇贵妃这个大饼,但她从不会为了还没到手的东西而遗忘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这都是臣妾肺腑之言,万望陛下及早做出决断。”
皇帝看着她,点点头:“我不会叫你难过的。”
至此,话已不必多说,谢珝真自然会从皇帝后续的行动中判断出他的心思被自己握准了几成。
夜里,谢珝真梳洗后存下新档,这段风波即将过去,过去之后,就又能有段养精蓄锐的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