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皇后“离世”,已经过去了一年。
在这一年之中,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平静。
如今这位皇帝,在他刚刚登基之时便先斩了自己的兄弟祭天,后彻查各处不法之事,前前后后诛杀数千人,更有无数人被连坐成了贱籍;只是自那之后,皇帝便收敛了自己暴虐的脾气,转而变得稳重内敛,但偶尔又有些玩世不恭起来。
但这一次“石碑案”的爆发,让朝野内外都重新回忆起了皇帝曾有过的血腥手段,因此无论勋贵也好,世家也罢,在这一年里都小心翼翼地夹起了尾巴做人,是以大盛帝京难得地和平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年过去。
官员们不可宴乐嫁娶的禁令也已经结束,原本平静的大盛帝京也逐渐有了些鲜亮的颜色,但碍于没人拿得准现在龙椅上那位的心情到底如何,因此各家着急着给儿女结亲的,都只是暗中相看,并不敢大张旗鼓地行婚嫁之事。
这一日。
胡太后将皇帝请至慈宁宫,母子俩言谈间说到了帝京中几家外命妇有些着急娶妻嫁女,入宫来给胡太后请安的时候,都明里暗里地打探过几次。
皇帝只道是国孝已过,官宦人家的嫁娶之事自然已经不在禁例。
“许是先前那一遭把他们都吓着了吧。”胡太后说道。
侯爵府,伯爵府,说灭就灭,那可还是自开国便流传下来的勋贵人家呢,最后竟连一个血脉都没能逃出去,就全数化作大盛史书上的一抹烟灰了。
“这些人,大胆的时候是真大胆,小心起来,又小心得过了头。”皇帝哭笑不得地说道,皇后刚刚离世那阵子,他的确是暴躁又敏感,上朝的时候只要有官员说了点儿不顺他心意的,轻的挨骂,重的贬谪。
“浑似朕是什么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一样。”他的确把朝上的大臣又骂又贬,但那可都是有缘由的啊,他们不先做错事,自己发落他们作甚?
而且即便发落,自己不也是把握好了分寸了吗?
没什么大错的,不过挨几句骂罢了,言语实在是不似人样的吗,最多也只是贬官而已。
跟在“石碑案”后头,被抄家处斩三族连坐的那些,不是因为他们都被查出了贪污腐败徇私枉法之事吗?
皇帝心里头不爽,朝廷上下的官员们全都得绷紧了自己的皮小心度日,如今见了那些着急嫁娶的人家哪怕出了国孝,也不敢擅自先奏响喜乐,反而都打探到胡太后面前了皇帝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罢了,朕先前早就答应过昭妃,要陪她回家省亲,结果一拖就是一年多”
谢珝真被允诺的省亲都被拖了这么久,谢意出宫安置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而自怀敬贵妃死后,大皇子和三皇子就都被挪到了重华宫,后来邓贤妃、宁妃皆亡故,养在她们膝下的大公主、二皇子及三公主也都被挪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