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永嘉侯府外的长街上出现的并非是皇妃出行时所乘的鸾凤车,而是皇帝自己的仪仗队伍,金吾卫带着刀枪排成两列护持长街左右,数十位太监和女官在前,手持各色礼器开路,其后又跟随着银甲的羽林卫和手持彩色龙旗鹊羽扇的宫人们,一字排开分作两列,仅最开头的这一段就已经气势逼人了,而这还是稍微削减过人数之后所呈现出来的效果。
这一段路上除去永嘉侯府之外,便只剩侥幸没被吞并的英国公府,此外并无其他人家,是距离皇宫最近也最好的地段。
因此,倒也省却了不少皇帝宫妃出行的麻烦。
谢母与许母及谢景荣等人早早就穿好了礼服,在永嘉侯府门外等着迎接回门省亲的谢珝真,只是她们都没能想到,等来的不是嫔妃的鸾车,反而是皇帝的仪仗队伍。
许母小声对着谢母道:“怎么回事,这跟先前交代的不一样啊。”
谢母微微皱着眉头回答她:“许是陛下又临时有什么想法吧。”
此时换了内官服侍的王太监手上搭着一杆浮尘也出来了,见状,他主动上前为两人宽心道:“宫中的大人方才递了消息说,是昨儿晚上陛下觉得京中久无宴饮,如今国孝已过,又是昭妃娘娘省亲这样的喜事,不如干脆办得隆重些。”
嫔妃省亲通常皇帝是不会陪着的,就算陪着,也没必要把皇帝的仪仗都摆出来,皇帝临时变阵,倒叫谢母等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定了定神,朝王太监道了句谢,又问他:“那我们这先前排演过的礼仪,可还能用?”
“老太君不必惊慌,您照着先前排演过的做就是了,等见了陛下的面,再与往常一般与陛下见礼即可。”王太监虽然是太监,但举止并不扭捏,比起世人印象里不男不女拧巴到了极点的太监形象,他外表和言行看上去都是个温和的中年书生,身上还熏了淡雅的香氛。
“原来如此,多谢王公公。”谢母道过谢后,回身对同样有封诰在身的许母,以及穿着官服神情淡然,似乎对宫妃鸾车变作皇帝仪仗一事毫不在意的谢景荣交代了两句。
谢景荣穿着一身青绿官服,身姿挺拔,面白无须,眉眼说不上十分俊美,但也端正温和,表情则是十分平静:“母亲不必忧心,陛下是极爱重小妹的,若非是临时起意,否则尚宫局不会不先通知咱们,既然没有专门做了通知,那想必陛下也不是在意这个的。”
“唉”谢母叹道,“陛下到底是陛下,这心思真叫咱琢磨不透。”
谢景荣脸上露出些许笑影:“陛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但换个角度看,他又何尝不是在向众人表达他对小妹的看重呢?”
“母亲只管享受天伦之乐便好,其余的事情,儿虽没什么本事,但想必小妹早有安排,到时她若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叫儿去照做就是了,您为这个家操劳日久,也该享享福分。”谢景荣温声地安慰着谢母。
谢母眉宇间的愁意淡了些,但很快她又摆摆手:“不成不成,我还是得看着些才行,倒不是不放心你们兄妹行事不稳妥,只是我自个儿就是这脾气,先前你小妹嫁那家子,几年见不到人,可把我挂念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