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脸的安国侯送走了林翘,咬着牙叫来心腹,让他们收拾出几样礼物送去给曾素秋。
心腹一愣:“是要转交给曾郎中夫妇叫他们带回去,还是咱们直接送到曾府去?”
“送去林”安国侯羞恼之余,想起先前京中流传的林翘与申国公府不对付之事,继而想到流言中的那两个女子都被她送去了永嘉侯府中,便话头一转,“送去永嘉侯府!这是给本侯那姨侄女的东西,真送去了曾府,还能给她剩些什么?”
“这林举人既然惜香怜玉,有颗爱花之心,那就叫他自家去处理吧,也好叫谢翰林晓得他这个表弟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
安国侯说着说着就咳嗽了几声:“读书人不读书,整日掺和女子的事儿算什么样子,你——你送完东西,再寻几个妥当的人,不止是夫人院子里,小姐院中也要看牢了,莫叫二房引着她去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本侯离京之前,会给她定下婚事。”
“她哥哥不晓得还能不能指望上,她的婚事必须慎重,但也要快,若我与她兄长出了不测,那这安国侯的爵位,万万不能到了二房头上,就算是降爵,就算是削位,也要留在我这一脉!”安国侯重重呼吸了几下,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你们小心操办此事,朝中本侯自有准备。”
虽然安国侯府之中暗流涌动,但在明面上,这一场送别宴还是办得极为体面热闹的。
阮湘娥浑然不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即将迎来转折,她正满心欢喜地听着曾复描述西南的山民女子,如何穿着大胆,如何言行大方,甚至能做一家之主的新鲜事儿。
“她们当真能自个儿经商,还、还能做男人的主?”阮湘娥眼里闪烁着好奇。
这让曾复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强调道:“不是做男人的主,而是因为她们要承担家里的开销,不是叫男人养着,才”
“那有什么区别嘛?”阮湘娥打断了他,“既要养家,又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不就是一家之主吗?”
“男人也是要养家的,他们家里的事情都是互相商量着来,不存在谁做谁的主。”曾复稍稍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说辞,继续道,“夫妻之间若是总有一个想做另一个的主,那肯定是长久不了的。”
阮湘娥愣了一下,觉得曾复说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像是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这千年百年,能做主的不都是男人吗,因为阮湘娥早已习惯,才会觉得西南山民女子能如男子一样做主,是件十分新奇有趣的事情,但曾复所说的夫妻之间不该互相为主的话,在让她认同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疑惑——怎么先前男人做主的时候,曾复只说女子生存不易,便是妻妾之间,也该和睦友善互帮互助,这一提起女子做主,就开始夫妻之间要互相敬重了呢?
这疑惑只在阮湘娥与她哥一脉相承的脑子里留存了一瞬,接着就又被曾复的小故事吸引去全部的心神,直到一个嬷嬷找过来说安国侯要见女儿,阮湘娥才依依不舍地与曾复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