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又看了一眼陈佩鸾,脸上冷色褪去:“到底还是要看何老将军的面子的,何况她虽有害人之心,却还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了旁人,以其未全之举定其未来之罪,本宫,还没那么无理取闹。”
此言一出,陈佩鸾发觉自己愈发地看不明白谢皇后其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了,只是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放松和羞愧感——放松的是,自己刚刚重生时,因那种莫名的焦躁和长期积压下来的怨愤,对林翘生出的歹毒心思还没能得以实践如此,在谢皇后这儿,自己还没走到绝路上去。
羞愧感却来自于——分明林翘与陶二都还没认识,自己却已经用那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定下了林翘的“未来之罪”了,难怪
陈佩鸾满心的苦涩,终于头一次正视自己从不愿意去正视的那一件事。
谢后有如此心胸,如此魄力,难怪未来的那些女官们敢于反抗家族,反抗父兄,离家出走踏上官场,若是若是当初自己背后也能屹立着这样一尊强而有力的支持者,那又何必非盯着陶二,盯着他家的爵位不可呢?
“娘娘宽宏。”含着满口的苦,陈佩鸾那张才刚刚被夸奖过生得灵巧的口舌,此刻也犹如生锈了一般,最终只憋出来这四个字。
谢珝真稍稍打量了一下这女子的反应,摆摆手示意她起身,而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这事儿原不该打扰还在养伤的皇姐的,只是今儿不知怎地,二皇子处的宫人查出许多不妥,连太后娘娘也叫气着了,虽然母后向来仁慈,不会叫身子不便的儿女入宫侍疾,但本宫还是想请陈少夫人提前知会皇姐一声。”
早做准备啊。
陈佩鸾从谢珝真的话语里听出了这层意思,心中不由惊骇。
皇后难不成连自己与荣乐长公主私底下的交情都已经晓得了?
她带着满心的忐忑恭敬地退了下去。
眉眼弯弯的谢珝真松下假笑,身后一张小门处的门帘被人拨动,陆微垣迈着一双还很短小的腿稳稳地走了过来:“娘亲,元君刚刚听您与人说什么老虎什么的,为什么要放了老虎啊?”
满了一岁之后的陆微垣身体成长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些,许是因为她才会说话,谢珝真便拿了那部修仙功法暗中教导的缘故,让她的身体生长速度不再超出同龄孩童,但比起同龄人而言更加康健结实。
而且虽然身体的生长速度变回了正常小孩儿的模样,但陆微垣的神智增长却一日胜过一日,这才三岁的小童,说话做事已经很有条理,更难得她在对待学习求知一事上并没有其他孩童那样的惰性和抗拒,反而十分喜欢提问和思考,有的时候连谢珝真和皇帝都很难解答她的一些疑问。
“老虎不止会吃牲畜,还会袭击人呢,如此凶狠之物,为何是要捉了放,而不是将它杀了呢?”陆微垣自食其力地爬上椅子,然后趴在了母亲的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