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微微挑着眉瞧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询问:“莫非是觉得不够贵重?”
这话说得枇杷一愣。
“怎么会……”
正是因为看出那东西的不同寻常,他才觉得自己无法轻易接受。
却是不曾想,沈韵会这么认为……
可是,当枇杷看向沈韵时,却发现对方在笑。
漆黑的眼瞳微微眯起,不见丝毫动了气的模样,少年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对方好像是故意那么说的。
“那就收下。”沈韵一字一顿说得笃定。
见枇杷不做声,也不去接东西,只是低下头,一副犟种的架势。
沈韵轻轻笑出了声,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少年,觉得有些新奇。于是俯身过去,贴近了对方的耳朵。
“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左右是你的生辰。那就做个选择题吧。”
温热的气息酥痒痒地落在耳侧,连带着后颈处都一阵发烫。
枇杷忍住没有扭头,唯恐一下子撞到不该撞到的。
“是什么样的选择题?”他问。
“这个嘛——”沈韵说着,像是故意地顿了顿,然后才若无其事道:“亲我,或者收下这份礼物。”
枇杷感到自己的心脏狠跳了一下。
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没忍住转了头。
当然也没有忘记同时拉开些距离,饶是如此,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有些过于接近了。
“这么激动,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见到少年禁不住错愕的模样,沈韵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似乎较之前加深了几分。
枇杷发现,沈韵好像很喜欢故意在言语间歪曲自己的意图。
也不知是为了好玩,还是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亲,是怎么个亲法?”
心里不住地打鼓。因为彼时的他觉得沈韵对自己并无一丝一毫的兴趣。那么这个要求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莫非是为了故意戏耍自己,以表达对拒绝收下礼物的不满?
虽然还是有些古怪,却是当时的枇杷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正在此时,沈韵也开口了:“亲吻自然是嘴对着嘴,还能是个怎么样的亲法?”
顿了顿,又打量似的地瞧了少年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么问,莫非是很有经验,知道许许多多各不相同的吻法?那是不是也应该让我见识见识?”
“……”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枇杷心里明白,嘴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从实际来说,沈韵对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真的碰上什么癖好特殊的客人,活活被玩死也不是什么个例。
有时候少年也会自我怀疑,自己这一路走来,是否是过的太过于顺遂,所以才会这般的不识抬举。
可是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真到了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手足无措,浑身僵硬。
——就像黎宵曾经说的那样,他也许真是块木头。
“好了,这么些时候,也该想的差不多了,总不能是我提出的要求太过于苛刻,让你两头为难吧?”
沈韵轻叩了一下桌面。
一双漆黑眸子深深地注视着枇杷,等待着少年的选择。
这种时候,但凡有点胆色、有点心思的,都应该立刻站起来,主动凑过去动情地吻住对方……
一桩好事也许就成了。
可枇杷确实是个胆小的,用荀姨的话说,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活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死活翻不了身。
所以枇杷最终还是选择收下了匕首。
见此,沈韵脸上似乎有一闪而过的遗憾。
不过还是对着他说了声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
沈韵摸摸他的脑袋,同时低声说了句:“要快快长大啊。”
枇杷低着头,因此没能看见那时对方脸上的表情。
那个晚上,沈韵照例没有留宿,但是却和他一起吃了长寿面。
如今冷不丁看到这把匕首,想起当时的场景,枇杷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那时候的沈韵会将那两个选择放在自己面前,未必只是一场玩笑。
可惜,自己终究还是当初的胆小鬼。
思来想去,枇杷还是决定要将匕首物归原主。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匕首和沈韵从不离身的那把长剑其实是一并从沈家祖上传下来的。
谁知道传到沈韵这辈出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居然能把祖传的东西这样随意地拱手送人。
珠珠被打发去办正事了。
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沈韵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过来。
枇杷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将东西归还给对方。
也算是……让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能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