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宵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公平。
他还是不甘心。
“喻轻舟。”
听到自己的名字,喻轻舟再次将目光投向少年,眼神透露出询问。
这些年以来,黎宵一直执着于连名带姓地称呼对方。
尽管论年纪而言,他至少也应该像隔壁那位一样跟着喊声哥,就连某个看似高冷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也一直学长学长的叫着喻轻舟,搞得他们多熟似的。
——但黎宵偏不。
或许是想要刻意回避年龄小的事实,他反而是那群人里唯一没有叫过喻轻舟哥哥的。
而喻轻舟对此的看法和对其他事情的看法保持了一致,那就是没有看法。
“既然你也承认了我长挺好看的,那为什么你宁愿一直盯着那棵树看,也不愿意多看看我呢?”
黎宵说着话,不由地上前跨出一大步,几乎是将自己凑到了喻轻舟的眼前。
十五岁的黎宵虽然在个头上还差着喻轻舟一截,但后者显然没料到少年会这样突然的靠近,因此脚下的步子有瞬间的仓促。
还等喻轻舟没反应过来,他后背已经撞到了木质书架的隔板,随即因为疼痛而微微曲起了身体。
再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一双碧绿深邃的眸子,随着窗外光线的变化,深深浅浅地望着自己。
一不小心仿佛灵魂都会被没入其中……
离得这么近,黎宵不可能错过喻轻舟眼底刹那的失神。
和以往所见到的,甚至和前一刻所见到的喻轻舟看着自己时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就好像坚硬蚌壳中陡然露出的鲜嫩内里,如此的无措和柔软。
几乎是引人犯罪的。
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喻轻舟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表情。
“你这是做什么?”他微微蹙起眉头轻声质问。
初见时,喻轻舟就是用这个语气叫住了形迹可疑的人贩子。
后来,又用同样平静的语气拨打了报警电话。
再后来,在这个房间里,许多个假期的午后,喻轻舟也是用一样的语气同黎宵讲解试题。
对方总是这样的从容、平静、处变不惊,就仿佛那天抱着幼小的黎宵柔声安慰的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黎宵可是从那个时候就记住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温暖而清爽的气息,怎么闻都不会腻烦,怎么闻都不觉得足够。
只可惜,那之后他们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般地贴近。
几乎是近在咫尺,呼吸间,都可以看清青年脸上的细小绒毛,还有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眼睫。
更遑论事宜这样一种新奇的俯视角度。
黎宵的喉结微动,搭在书架边缘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是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脑中胡乱地想道,也不是真的要找出什么答案,就是脑子里乱得厉害,心脏怦怦直跳。
两只眼睛黏在那双轻抿的浅色唇瓣间,就移不开了。
热意上涌。
就像是小时候偷偷喝了大人放在柜子里的酒之后,平白升起的那种晕乎乎又飘飘然的感觉。
冷不丁地,黎宵的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词,心猿意马……那是个什么意思来着?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直接去做便是。
黎宵下定了决心,即刻低头吻了上去。
触到那片柔软的刹那,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猿不定,什么又叫做意马四驰。
——归根到底,不过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心里头那点止不住的欢喜与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