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梅的语速很快,语气也很坚定,全然不像往常那样细声细语。
郑晴琅都看呆了,一时间忘了说话,任由夫妇俩吵了起来。
最终,还是薛子仁这个当事人发话了,“我不念书!”
这一声,不仅让周青梅激动得问了一句“为什么”,也让郑晴琅不再置身事外,同样问了大孙子一句“为什么”。
“爹说的没错,我年纪大了,正经念也念不出什么来,还不如继续在豆腐坊帮忙,为咱家的生意跑腿做事,比起念书,我更喜欢眼下做的事,我……我以后要行商,不要当官!”
郑晴琅想了想,并没有给他分析什么“士农工商”,而是笑了笑,“奶奶很高兴你找到了自己的理想,行商也好,可以到处走走看看,见识大好河山,比当官自由多了。”
薛之仁见奶奶赞同自己的梦想,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挤到她跟前再次问道,“奶奶,你真的赞同我不念书去行商嘛。”
郑晴琅继续点头,“赞同,只要你认定了这是你的理想,然后努力去做到,不轻言放弃,那我就赞同。不过……”
薛子仁一脸求知得望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想要当一个成功的行商,首先不能是个文盲吧,不然你以后写契书、做账什么的,都只能交给别人了。所以啊,听奶奶一句劝,去几年学堂,把该学的知识学了,打好基础后,才出来做你的行商。盖高楼嘛,肯定要打好地基不是?”
薛之仁的满腔热血慢慢得冷却了下来,但不是因为失望,而是他真得将奶奶的话听进去了。
“那我听奶奶的,去几年学堂,把该学的都学会了再出来。”
郑晴琅见孙子那么听劝,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开玩笑道,“好,等你进了学堂,学到了东西,就当奶奶的先生,你爹脑子里的那点学识,都快被我学光了,不顶用咯。”
薛满仓被娘亲这么一调侃,笑着回道,“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真是,娘把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学了去,立马就扔掉我了。”
他刚刚反对儿子去念书,只是觉得他不适合科举之路,如今说开了,知道他只是去扫盲的,便不再抗拒了。
倒是薛满山,听他们敲定薛子仁的念书事宜后,这才开口问道,“娘,你的意思是,子俊和子善若是学得好,就供他们考科举吗?这可是个无底洞呢,瞧瞧村长家就知道,每回去考试,就得填进去不少东西,而且平常那些笔墨纸砚的买书啥的,那也老费银子了。”
“这倒怪了,别人家要是有能力供孩子念书,喜得都直念佛,你和你哥这是咋啦,一个两个的,都不乐意自己的孩子念书呢?”郑晴琅听出薛满山语气中的不乐意,有些好奇道。
“娘,寒门哪里那么容易出贵子呀。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隔壁上坝村那一家姓黄的,为了供一人念书考科举,十几口人,三十年吃糠咽菜,最后没考出来,只养成个手不能挡肩不能挑的白面书生,后面家也闹散了,我实在是怕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