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插话,让我说完。你对姚姨娘说过我什么?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就算了,却还不懂风情,活脱脱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美人。你知道,你在姚姨娘跟前评价过我的那些不堪的话,第二天,她就趾高气昂得告诉我,为的就是提醒让我有自知之明,最好自请下堂。”
“那是随口胡说的,秀美你别当真了。”
陈有铭羞愧难当,那只是他情动时,同姚姨娘说的闺房私话,他没想到,姚姨娘竟然敢直接告诉妻子。
“类似这样令我失望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陈有铭,若没有这次落胎的事,我或许还在梦里,觉得自己是苦尽甘来。幸亏,老天爷给个当头棒喝,告诉我,一切美好只是虚幻。你,陈有铭,不是良人,至少不是我的良人。”
陈有铭有些懂了,他颓丧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捧着额头。
薛秀美抿紧嘴巴,不再说话,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试图挽回。
“秀美,从前是我忽视了你,我也不该在人前如此评价你,但是,这些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薛秀美心里霍地一软,几乎想要落泪,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
“陈有铭,有些伤口一旦造成,即便愈合了,也会留疤的,咱们回不去了。我累了,不想再回陈府过那种日子了。就这样吧,你在我这里也待得挺久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你娘亲挂念。对了,帮我给你娘亲送个口信,恭喜她,她终于甩掉了我这个不称心的儿媳妇了,预祝她下一个儿媳妇如她所愿。”
“秀美,你说这话,是在扎我心,咱们多少年的夫妻情分,你怎么能说忘就忘?”陈有铭满是不甘心得说道。
“你就当我没心没肺吧,好了,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薛秀美闭上双眼假寐,意思是不愿再理会他。
陈有铭很想再跟她说点什么,见她如此情状,深知今日必定无功而返了,只得一脸沮丧得出了房间。
郑晴琅守在门口,里头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看到陈有铭出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陈公子,你是饱读诗书的人,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冻了三尺,并不是一天的寒冷所能达到的效果。同理,秀美对你的失望,也不是一天就突然形成的,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积累、酝酿的。”
“岳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内宅都是我母亲在管,我一直在前院念书,真不知道秀美吃了那么多苦。她前面也跟我提过几次,后面就再没有提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你娘没有再为难她了?说到底,不过就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罢了。娶之前,你可以为了她跟你娘抗争,娶到后呢,也就那样。如今和离了,你恐怕又不甘心失去了,所以才这么懊丧。”
郑晴琅一针见血,指出了他某些隐蔽的心理。
陈有铭却不想承认,“不是的,岳母,从前和现在,我都是真的心悦于秀美的。”
郑晴琅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往外走了,“这些话,留给你下个妻子吧,我们秀美可受不起你这份真心。”
陈有铭觉得岳母比妻子还难搞,只得听话得往外走了。
郑晴琅在后面补了一句,“对了,你们已经和离了,往后不要再叫我岳母了,免得让人误会。”
陈有铭顿了一下,脚步飞快得逃离了这个每说一句话就要被噎几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