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叛乱以及村里成立巡逻队的事,一开始占据了村民们的所有注意力,但是,随着不少人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的家人还跟着薛满仓在外头跑,这一个两个都往薛家来了。
他们当初为自己家人被选中跟车队有多骄傲,眼下就有多焦虑,几十个妇人围着马宝珠母子两人问东问西。
马宝珠哪里清楚状况,只能回说她婆婆进城打听消息了,让他们稍安勿躁。
只是,涉及到自家亲人的生命安全问题,这些人哪里平静得下来。
更有那三两个事不关己的多嘴婆子,在一旁穿插些风凉话,又说郑晴琅这是躲到镇上去了,只留下不受宠的二房在村里应对大家,又说薛家认识的人那么多,消息肯定灵通,只是出了事瞒着大家罢了。
这些风言风语,若是放在平常,下坝村的村民根本就不会信,他们相信薛家人的良心和人品,但是,搁不住关心则乱,竟有一两个人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口中的话也变了味。
铁柱媳妇同他丈夫感情甚笃,此刻因为担心,已经红了眼,哑声问道,“宝珠,当初你家欠了债,开口朝我家借钱,我家二话不说就借了五两银子,我家对你薛家够意思了吧。你也给我句准话,我家铁柱到底怎样了?如果真的……真的人没了,好歹让我给他收个尸……”
话未说完,她便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其他人也更加伤心烦躁起来,说话的声音更大了,把马宝珠怀里的薛子良都吓哭了。
即便如此,那些村民的责备声也没有停止,语气也越来越差,仿佛薛家已经害死了那车队的成员一般。
“我好好的孩子跟着你们车队出去,我不管,你们就得负责将他全须全尾得带回来!”
“对呀,怪不得工钱开的那么高呢,原来这事情那么危险,当初也没说要拿命去挣这份钱呀!”
“郑三娘去哪了?别以为躲起来了,就万事大吉,要是我儿子真死了,我要她赔命!”
……
马宝珠有口难辩,又气又怒又无助,她是真的不清楚状况,怎么这些人都听不进去。
她无比心疼得抱着小儿子哄着,想到自家生死未卜的亲人,自己也委屈得直掉泪,平常惯会怼人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
薛秀慧从作坊里出来,在门口听了一小会儿,大概清楚了状况,见弟妹和小侄子都哭了,整个人都炸了。
仗着自己个头大,不客气得挤开了围着的村民,挡在两方人马中间,叉着腰,开始激情开喷。
“说话可要凭良心,叛乱是薛家能够预料的吗?说的好像是薛家故意安排人去送死一样?当初签雇工契书的时候,可都说得明明白白了,这工钱是高,但路途遥远,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别说叛乱了,走半路遇上劫道的,水土不服生病死人的……这一条条可都拆解给你们听了,担得起这个风险的就签字,担不起的,咱也没有强迫你们呀!你们一个两个光看着工钱高,就让人来了,契书上的免责条款是一句都没听进耳朵是吧?眼下只是可能遇上叛乱,尸首都没一个,这就开始让薛家负责了?真以为薛家人好欺负是不?”
说完,她又拿手一一指过刚刚说风凉话的几个村民,“还有你,你和你,人家里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们说那些诛心的话干嘛?嫌不够乱是吧?我可记住你们了,以后但凡薛家有半点照顾乡里的好事,都休想安排到你们身上!”
那被点名唯恐天下不乱的几个村民,连忙讪笑着道歉,“大闺女呀,我们不是有意的,就是嘴欠随口说说,你们别放在心上。”
“对呀,乡里乡亲的,这是听见出了事,一时没有主意,话都说岔了,真不是有意的!”
薛秀慧的两段话,使得所有人都恢复了些许的理智,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下来。
正好郑晴琅也赶回来了,看到那些人堵在家里,就晓得他们是为了什么。
她拨开众人,同样来到马宝珠身旁,对着那些人说道,“我知道各位是为了什么回来的,我刚刚去镇上段府问过了,他们段府的车队也失联了,咱们的车队是跟着段府的车队行走的,同样没有消息。不过他们估算过,车队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叛军区域外,大概率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