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突然想逗一逗儿子,便开玩笑道,“我把咱家的田地房产什么的都卖了,还把家里那些有的没的衣裳首饰之类的全当了,这才凑了个一千两。”
薛满仓一听,急得不行,下坝村的田地房产可是祖上留下来的,这怎么可以卖呢。
周青梅见丈夫急了,笑着解释道,“你别听娘瞎说,那一千两都是娘卖棉花挣得。”
“卖棉花?这棉花难不成是金子吗?一亩棉花最多卖个几两银子哩。”
薛满仓愈发糊涂了,他这离家才半年,怎么家里的情况就这么“扑朔迷离”呢?
郑晴琅也没卖多久的关子,含笑着将自己之前卖棉花的始末说了一遍,把薛满仓听得都合不上嘴巴了,心里直呼姜还是老的辣。
“娘,不愧是你,这事那么险,都被你办成了,这可比我们苦哈哈得跑到藏区卖干菜强多了!唉,就是可惜了,要不是我俩被抓了,一千两银子拿手里该多好哇……”
一旁的吴大雄都听傻了,一方面觉得他丈母娘实在厉害,一方面又为这得而复失的一千两银子而肉疼。
他心想,卖上十个他,都不值这一千两嘞。
丈母娘实在是够舍得呀,他以后得为岳家卖命干多久活,才能补上自己花了的五百多两了!
郑晴琅并不希望这两人压力太大,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可别想太多了,一个是我的儿,一个是我女婿半个儿,当娘的为了自己的孩子,连命都可以拼出去,何况是钱财这种身外物!”
薛子仁也同样开口劝道,“是呀,爹,大姑父,我们在学堂学过一句诗,‘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人还在,钱会去就会来的!”
说完,他便端起一碗鸡汤,站了起来,做敬酒状,“爹,大姑父,等我长大了,成了大商人,这一千两,我帮你们挣回来。现在,咱们不计较过去那些,只看大家能够团聚,干了这碗鸡汤。”
薛满仓和吴大雄一听,虽没办法一下子释怀,但脸上有了真诚的笑意,端起手中的碗,接下了这份吉言。
郑晴琅对大孙子的表现很满意,赞赏道,“眼见是去珍馐楼锻炼过的人了,这说话做事就是有长进呢!”
薛子仁回以大方一笑,“这还得多谢奶奶给我指了这条门路哩。”
薛满仓望着儿子灿烂的笑容,骄傲之余又难免觉着可惜。
他同妻子一样,眼见自己儿子念书那么上心,还以为儿子会走仕途呢。
没想到,自己临出门,这娃突然说要跟着自己当行商,他在旅途中,还琢磨了许久,该怎么劝儿子“回头是岸”呢。
这一回来,儿子就说自己已经辍学去当跑堂了,还是经过娘亲和妻子同意的,这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心道,罢了,儿大不由爹,都经历过一场生死了,又何苦执着于什么仕途商途呢,只要是正途就好了。
一顿饭吃到后面,只剩下浓浓的温情,大家经历过几个月的分离以及后面揪心的等待,什么钱财前途都是浮云,眼前的团聚才是最实在,最紧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