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先生听见外头真的没了动静,忙催促儿子开门缝看看。
结果,听得儿子来报,连人带礼物都没了,气得他又是一阵好骂,叫儿子赶忙追上去,把自己该得的谢师礼一文不少拿回来。
“刚开始一团和气收着不就好了,闹这一出,反而没脸,有什么意思!”
他儿子嘟囔着走了出去,实在不懂自己老爹干嘛没事找事干。
两个少年童生,往后不知道考到什么高处呢,这个时候不敬着爱着些,反倒拿言语冲撞,还给人吃了闭门羹,真不懂人情世故。
老先生可不知道儿子一边追,一边念叨了他一路,他只知道,儿子回来时,手里空空,他的谢师礼没到手。
于是,他恨恨得骂了儿子一声“废物”。
“他们是开着骡车来的,我是腿着走的,脚程一快一慢不说,就说出了咱家巷口,也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我问过路人,说隐约看到往西边去,就往西边追去,瞧着实在没人影,又折回东边,也通没见着个书生样的人,你让我怎么追吗?你要厉害,一开始别气走人家不就好了,冲我发什么火!”
说完,他儿子也不管老爹吹胡子瞪眼,又出了门,找了间酒馆喝酒去了。
薛子俊和薛子善还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先生的儿子追上来。
他们离开后,是往东边去了,给程府送了后日喜宴的帖子,又被秦氏拉着陪程旭生玩了好一会儿,说是让大孙子沾沾两个未来官老爷的文气。
程旭生是郑大丫同五爷的长子,今年两岁多了,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两人陪着玩了一会儿,把刚刚见老先生的郁气尽散了。
回到下坝村的时候,两个人脸色没有异常,倒是郑晴琅见到他们原封不动的两份谢师礼,问了原因。
两人将那老先生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薛子善说道,“老先生是我们第一位先生,以前教书也挺用心的,我们也有心敬重。但从他左了性子,做事愈发糊涂了,我和哥哥一致觉得,面上的礼数到了就行,没必要给他做太多的脸。”
郑晴琅点点头,若放在现代,把那位老先生苛待自己两个孙子的事情告上去,说不定教育局都能撤掉他的职。
所以,对于两个孙子撤回谢师礼的行为,她并没有觉得不妥当,只觉得解气。
她说道,“为师不仁,枉为人师。后日的宴席,也不必再去下帖子,免得他在咱家的席面上闹什么幺蛾子。”
薛子善和薛子俊点头如捣蒜,奶奶的话,正合他们的心意。
那老先生记仇,他们也记仇好吧。
那么多次在学堂上,当着众多同窗的面,辱骂甚至体罚他们,害得他们自尊心受挫,有一阵子一提到上学堂就害怕。
他们经历过的那种心理的折磨,在之前要求转学的时候,其实从未提及,所以除了两兄弟本人,没有谁能体会他们对那老先生的不喜。
要不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太过于讲究“尊师”了,他们都懒得上这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