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秦楚双方刚刚抵达战场,各自部署规划时,秦国咸阳宫里也在悄悄发生着一众多宫人翘首以盼的事情。
是以盛春三月,春雨绵绵,章台宫前,雨水淅淅沥沥。
这春雨一下就是两三天,天色灰暗,冷风习习。
咸阳宫里的宦侍、婢女们又穿起了夹袄,穿着鞋在廊道里来回穿梭。
只是在殿阶前侍立的卫士们就没那么好运气。
殿阶下执盾站岗的卫士不仅要淋雨,还要忍受风寒。
当料峭春风吹拂过来时,寒气透过层层叠叠的盔甲,渗透入将士们的膝盖骨。
一个身材矮小、戴着长帽的黑袍男人匆匆路过。他年纪约莫三十,双目如豆,笑起来脖颈处叠出三层圈。
一个黑袍宦侍给他打着伞。
两人在伞下很是开心。
身材矮小的男人笑着,“这鲁国有个人,拿一个长竹竿入城门,起初竖着拿,进不去城门,横着拿,也进不去城门,他就没办法了。”
“正在他束手无策时,有個老头过来说:“我倒不是圣人,但见识的事很多。为什么不把竹竿锯断了,一截截拿进去呢?”
这黑袍宦侍听了,当场哈哈大笑。
“这个老伯真是愚蠢,竹竿再长,放在地上拖进城门就好了,这算什么办法呢?”
优旃笑着,摸着他光洁的下巴说,“是啊是啊。可是那个人听了老伯的话,还真的相信了。于是那个人就把竹竿锯断了,拿进城门。”
这黑袍宦侍听了,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蠢材!蠢材!鲁人蠢,不知道变通。这老头也是自作聪明,瞎指挥。”
优旃拍着手,也是哈哈大笑。
优旃,近日秦王政的新宠。
一个月前,他忽然间得到机会,被人举荐在秦王政面前。
秦王听说他讲笑话很好,便召见他去了几次章台宫,一来二去,他就成了秦王政的新宠。
今天下雨,嬴政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召见了优旃过来。
在台阶下值守的卫兵见到身材矮胖,连胡须都不蓄的优旃迈着短步走过来,就像是一只肥胖的小鸡一扭一扭走路,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则在看笑话。
优旃这样的体态外貌,仿佛生来就是讲笑话的人。
只是优旃不同,他明明走在廊道里,看到这些士兵站在雨里,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优旃忍不住上前,果然见到这些士兵都已经冻得嘴唇发紫,还有个体型相对瘦弱的小兵在雨里冻得发抖。
优旃疑惑,“我记得平日里大雨,这些士兵都不用在门外值守的啊。”
负责带领优旃的人,正是谒者令,他身材颀长、面色白净,看着一派器宇轩昂之相。
“宫中是有这样的规定。可是今日大王召见了诸多臣子在宫中聚会,庆贺齐国献地之事。这便是非常之时,这些虎贲卫们都要在门外值守。”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宴会办得实在是太晚了。最大的功臣走了才办。”这谒者令随口嘟囔着。
优旃很容易想的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齐国献地已经快要一个月了。
太子在前线打仗,最是需要朝中大臣全力支持的时候。太子年纪轻轻,很难得到大家的信任,大王选在这个时候庆功,为的是让朝中的大臣们都记得太子的好。
优旃提着衣服下摆,唯恐廊道西面斜着吹进来的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在拐弯时,好几滴雨斜着狠狠地砸在优旃和谒者令脸上。
谒者令忍不住埋怨,“最讨厌老天下雨,这雨水下过来,就像是下针、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