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一味地示弱。我们需要向上原王氏表明自己手中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谢令婉说得有些渴了,于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所以,现在夫君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她柔声问道。
方未寒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理解了!”
他振奋说道。
这次方未寒认为谢令婉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实话,她比自己想得还要深。
果然,我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只会砍人和被砍,动脑子这种事情还是不适合我。
“我有婉婉,便如汉王有了子房,复又何愁?”
方未寒绕到了谢令婉身后,谄媚地为她按摩着肩膀。
“知道就行。”
谢令婉轻哼一声,看上去很是受用。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方未寒的手揉捏自己肩膀的奇异感觉。
“那我应该干什么?待在王府里哪都不去吗?”
方未寒征询了一下谢令婉的意见。
“不行。”
少女眼眸半阖,红唇轻启。
“你还有事情。”
方未寒:“?”
“我还有什么事情?我看你已经把活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了,难不成要我去上原王氏门口盯梢吗?”
他有些疑惑不解。
“我虽然给萧伏威发去了羽书,但是他未必肯接受。毕竟我要他们对付的可是上原王氏,天下第一门阀。”
谢令婉懒懒地解释着,像是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他肯定会先用各种理由搪塞我,其中最好找的一个理由就是玄重卫的人手不足。”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纤白玉指在地图上随便一点,便正好点在了金城郡的位置。
按照这个熟练度来看,估计谢令婉刚才的功夫已经把这张地图给背了下来。
方未寒惊叹不已。
为自家前未婚妻按摩肩膀的手不禁更加卖力了。
“唔……”
少女感受到了他手上力气的变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舒服的腻哼。
自己熬夜时间太长了,被他这么一按倒是确实挺舒服的。
这夫君没有白养呢!
她嘴角翘起,有些开心。
“萧伏威去金城的时候,应该是只带走了玄重卫的一个团营,大概一百余人,而玄重卫剩下的八个团营都留守在长明,并未随他前往金城。”
“兰陵萧氏这次有意在金城扎根发展,萧伏威肯定不能不在那里留人,估计这一百多人中的绝大部分都被他留在了凉州,没有带回京兆。”
“他的身边顶多还有十几名亲卫,这点人肯定不够他查抄沙徐驿。这会是他拒绝我的请求的最好借口。”
谢令婉柔声解释道。
“所以,这就是夫君的任务了。”
她伸出小手,拍了拍方未寒的手,有些意味深长。
我的任务?我什么任务?我又不能指挥得动玄重卫……方未寒心想。
他突然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可能性。
方未寒僵硬了一下。
“所以夫君,去找一下你亲爱的小槿怎么样呢?”
果不其然,谢令婉带着些许冷笑的声音响起。
“你亲爱的小槿妹妹当时可是在你找了她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来找我,求我帮忙了呢。”
“甚至于在我这里把她大哥都出卖得一干二净。”
“这种好妹妹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呢,是不是呀,夫君?”
她很罕见的用一种娇滴滴的阴阳怪气嗓音说道。
“啊,对……不是,不对。”
饶是以方未寒的脸皮,都被她阴阳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方未寒有些语无伦次,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试图将谢令婉糊弄过去。
于是他决定放弃狡辩,直接认清现实。
他的手直接向下动了动,开始按摩另一个地方。
少女的娇躯瞬间颤抖了一下,裙摆下的小腿不自觉地微微抬起。
“摸哪呢?”
她又羞又气地掐了下方未寒腰间的软肉。
这个夫君,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夫君本来可没这么下流,一定都是外边的坏女人给他带坏了。
我就瞧得那陶允姜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肯定就是她干的好事!
谢令婉咬牙切齿地想道。
“不准摸了,继续听我说,咱们的现在的时间可不太能耽搁得起了!”
她将方未寒的手往上推了推,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一会儿就去找萧槿,让她以萧家大小姐的名义,发动部分玄重卫前去扶风郡,就说要帮助萧伏威协理扶风郡事务。”
“至于萧绩那里……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就行。我把我和萧伏威的谈话记录附在了其中。”
谢令婉吹了吹手中纸笺上未干的墨迹,将它装到了一个信封里面。
“萧绩温和不善断,书卷气太重,看了这封信之后不会阻拦你们的。”
她将信封递给了方未寒。
草,婉婉写东西是真的快。
这唰唰唰地,几句话的功夫就洋洋洒洒地写出来了半页字。
我只有在暑假最后一个晚上的凌晨三点赶暑假作业的时候才有这种手速。
方未寒默默想到。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夫君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令婉身子后仰,柔若无骨的娇躯缓缓靠在了椅背之上,懒懒问道。
“没了。”
方未寒呆滞地摇摇头。
“我现在就一个感觉,就是我家令婉很厉害。”
他俯下身躯,重重地亲了口少女白皙粉嫩的脸颊。
谢令婉俏脸羞红,洁白的耳垂上也挂上了一抹粉意。
“我一直都这么厉害好不好!现在才感觉到呀!夫君太迟钝了!”
她轻哼一声抱怨道。
方未寒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揉捏着她的肩膀。
空气渐渐趋近沉默,两人享受着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静相处时光。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人终于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你多半得跟着萧槿去一趟扶风郡了。”
谢令婉幽幽说道。
“抽空见一见萧伏威吧,他是兰陵萧氏的话事人之一,更是皇帝身边的天阙白袍,和他多沟通沟通对你有好处。”
方未寒点了点头。
“这次你去扶风的路上,我就不能陪着你了,最近家族中的事情正处于关键阶段,我实在是分不开身,今日和你抽空见了一面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夫君这一路上要多保重。”
谢略的势力已经被自己几乎全盘击垮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步,自己便能为这个阶段性的工作收尾完成。
到时候陈郡谢氏在商业上的势力就全部归属到了自己父亲的名下,自己只需以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出面主持大局便可。
就只剩下了这最后一步,自己实在是走不开。
谢令婉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咬了咬嘴唇。
她知道这一路上有萧槿陪着他,基本是不用自己担心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
毕竟这是自己的夫君。
方未寒再度点点头。
“还有,我知道夫君近来与吴兴沈氏的沈元兴,琅琊王氏的王之由私交甚好。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两家都是八姓之一,夫君完全可以借由这段关系将他们发展成自己的助力。”
“现在这个局势,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上原王氏,都是在一个试探的阶段,没有谁胆敢真的出手,毕竟这是已经维持了上千年的秩序。夫君千万不要害怕,有些时候就是应该当机立断,先事后谋。”
“无论最后事态失控成什么样子,你还有我。”
谢令婉温柔地叮嘱着,就像是一个送别丈夫远行的妻子。
她仰起头,看着方未寒,嘴角翘起,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
“我知道夫君内心的想法还是跟我不一样,虽然夫君努力装的好像是很是自私一般……但是我知道夫君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样子,一直都没有变过。”
“如果夫君认为自己坚持的道路是正确的,那便这么继续下去吧。”
“就算这条路是错的,我也会把它修改成对的。”
少女柔声笑道,伸出手将方未寒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她眷恋地用脸蛋靠着方未寒的手,犹自在絮絮叨叨。
“扶风郡的太守陈熙和我谢氏有往来,夫君可以……呜!”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方未寒重重吻上了嘴巴。
谢令婉在短暂的慌张之后,迷茫地眨了眨盈满水汽的双眸,也开始热烈地回应着方未寒。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脏怦怦跳个不停,鼻腔中满是方未寒的气息。
在少女的印象中,这一吻就如同一个世纪般那么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房间内只剩下了谢令婉一人。
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嘴角犹自残留着一抹晶莹,容颜嫣红,散发着不符合清冷气质的媚意。
少女用白嫩的指尖摸了摸莹润的嘴角。
“臭夫君,都捏肿了。”
她小声抱怨道。
不过紧接着,少女便又痴痴地笑出了声。
“夫君一副没有见过女人的样子,这说明我的进度远远在她们之上呢。”
她暗自心想。
呵,不足为惧。
谢令婉喝了口眼前已然有些凉的茶水,随手将月季花的花瓣全都揪了下来。
花花:“……”
终究还是被薅得只剩个杆了。
“来人。”
谢令婉平静说道。
“大小姐。”
侍女应声推门而入,恭敬地小步上前,不敢直视她。
“通知谢略,让他准备好行李。”
谢令婉微笑道。
她又变成了那个自信而骄傲的谢家大小姐。
“就说她的侄女要送他回陈郡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