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ss=&ot;ntentadv&ot; 陶允姜一直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哪里都没去。
少女看着方未寒的侧脸,心疼的感觉撕扯着她的胸腔。
悔恨没有意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确保这样的事情在将来不会再次发生。
祈苍剑剑鸣低沉,似是也在哀悼这位死去的故人。
“小槿刚才联系我们,说是张玄找我有点事情,她已经派人带着张玄来找我们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方未寒顿了片刻之后说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
陶允姜轻轻颔首。
方未寒:“……”
黄纸已经悄然燃尽,化作一地飞灰。
他看了眼纪刚的墓碑后突然问道:“张叔……也就是张玄,他在加入清明之前是干什么的?”
纪刚曾经跟自己讲过这件事情,说他是个长垣铁卫,为了征召令而抛妻弃子。
但他还是想向陶允姜求证。
“长垣铁卫。”陶允姜回答,“张玄他原本在长垣铁卫之中已经做到了中郎将的级别,算是一镇长官下的最高官位。再加上他五转巅峰的修为,未来继续高升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在长垣铁卫的职位,反倒违反军法孤身跑回长安加入了清明,成为一名清明刀卫。”
方未寒缓缓蹲下,将坟前的杂草拔起。
“那他可曾成家?有妻子儿女吗?”
“妻子儿女?”
陶允姜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思索着。
“似乎有?但好像一直没听他说过……”
陶允姜的这句话彻底坐实了方未寒的怀疑。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张玄又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少女皱眉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悲罢了。”
方未寒站起身来,有些讽刺地笑出声。
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陶允姜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
“允姜,你知道吗?”
方未寒平静说道。
“纪刚曾经跟我说过,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便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独自一人离开了。半年前他的母亲去世,我帮助纪刚摆平了麻烦,这也是他后来愿意为我效力的原因。”
“可这……跟张玄又有什么……”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缓缓睁大了眼睛,眸光剧烈动荡,再难说出一句话来。
“玄重卫从来不把时间浪费到无意义的事情上面,更不可能顺道带人来找你。”
“小槿她……是很记仇的。”
方未寒又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那枚伪造的铜钱。
“我猜这枚铜钱,应该是纪刚父亲留给他的吧。”
“可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
少女愣愣地看向了方未寒,声调颤抖着。
“那岂不是相当于……相当于……”
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后半句话:
相当于张玄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吗?
方未寒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陶允姜的手。
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有几人正朝他们走来。
“姜姜,你找我?”
张叔,也就是张玄用沙哑的嗓音出声询问。
陶允姜张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自己刚刚加入清明的时候,张叔帮了自己很多。他教给自己如何完成出色的伪装,如何在有限时间内高效地完成任务,如何在清明之中获取更大的话语权。
同时,他也向陶允姜传递着他的价值观。
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牺牲的,在清明的利益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在方未寒救了自己的命之后,她曾经问过张叔能否告知他清明组织的存在,张叔断然拒绝了自己。
在自己误伤了方未寒,他却又以德报怨第二次救了自己的命之后,她问出了和上次一样的问题,张叔是怎么回答的呢?
“如果你觉得方未寒可以信任,想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他,那便让他做出能让我对他的印象彻底改观的事来。”
“否则,就算是他救了你十次百次千次,他做了再多的诗词,他在我这依旧是个大周藩王,依旧是那个皇帝的走狗!”
张叔冷硬的话语犹自回荡在耳边,少女愣愣地恍然失神。
方未寒杀了王仲光,他的确做到了。
但代价却……
尽管陶允姜对于张玄上次的行为耿耿于怀,但她在知道真相之后,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张叔,所有的事情都能牺牲吗?
包括……自己的儿子?
陶允姜很想用最冷漠的语气当面质问他这句话。
张玄皱紧了眉头。
从今天被玄重卫找上门来开始,张玄的心中便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坏事将要发生。
但玄重卫的意志无法改变,他还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如约见到了陶允姜。
这里似乎是一个墓园,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干什么?
陶允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些别样的情感……似乎是怜悯?
张玄心底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想要转身离开这个地方,脚底却像是钉死在地面上一样一动不动。
他在恐惧,他也在期待,好像要亲眼见证末日的信徒。
“张玄。”
方未寒淡淡说道。
“广陵王殿下,不知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殿下叫我过来的吗?”
张玄压制住自己心头的不安后恭敬问道。
“不是我,是它。”
方未寒抛出一枚铜钱。
铜钱沿着地面咕噜噜地滚动,最终撞上他的鞋底后停下。
“你认识这枚铜钱吗?”
“这……”
从这枚铜钱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的那一瞬间,张玄的目光便死死地锁定在了它上面。
他立刻蹲下将它捡起,颤颤巍巍地用袖子擦干净铜钱上沾染的泥土。
当看清楚了这枚铜钱的全貌后,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没错,就是它!就是自己苦苦找寻二十多年的那枚铜钱!
自己二十六年前将它亲手挂在自己妻子的脖子上,
“殿下,这枚铜钱……是哪来的?”
张玄艰涩问道,声音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曳。
这里是……墓园。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苍老的身体颤抖如筛糠。
“这是纪刚的墓。”
“他被王仲光杀死的时候,手中死死地握着这枚铜钱。”
方未寒平静说道。
“纪……刚?”
张玄知道他,他是那天被王仲光杀死的那个青年人,是方未寒的手下。
但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张玄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张玄的妻子就姓纪。
当年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他迫不得已丢下妻子和年幼的儿子逃跑。
他的儿子也叫作“刚”,张刚。
铜钱、名字、玄重卫,还有陶允姜的悲伤怜悯神情。
一个巧合或许是幸运,两个巧合或许是偶然,但三个巧合呢?四个巧合呢?
他远远瞥见过的纪刚的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与记忆中自己年幼儿子的那张脸缓缓交叠,最终融合为一。
“扑通。”
张玄颤抖地跪倒在墓碑前。
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