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叙旧
街角，一辆马车静静停在石板路上，落雪覆下，积雪上压出的两轮车辙渐渐填满。
方棠盯着广陵王府门前看了良久。
一缕飞雪自窗外飞入眼睛，刺得瞳底酝上寒冰。
“那女人是谁？”她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陈郡谢氏的大小姐，谢令婉。”碧珑作礼回答。
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自己这位主公，能够将各种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连她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但偏偏每次遇到广陵王殿下，她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境。
“她就是谢令婉？”方棠微微哂笑，“呵，长得也没多漂亮，柔柔弱弱，瘦骨嶙峋，毫无我大周之精气。这也配称谢家幽兰？”
“……”碧珑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大小姐的体态是出了名的窈窕，清誉姿仪名满长明，是多少世家子弟心里的梦中情人。只是平日里的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外加上她那出神入化的手腕与掌控的庞大能量，才让这些人望而却步罢了。
瘦骨嶙峋……难道女子瘦一点是什么问题吗？再说了，谢大小姐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这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身段与天赋。
碧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暗自叹气。
感觉又胖了……谢大小姐的腰真的好细。
“方……我九弟和她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方棠问。
她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刚才的问话似只是不经意的闲聊。
随着广陵王方未寒的名声越来越大，各种关于他的八卦消息也是层出不穷。外界关于他和谢令婉的关系猜测众说纷纭。
因为那一纸撕毁的婚约，有的人说，广陵王方未寒和陈郡谢令婉是惺惺相惜的生死仇敌，她帮他只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会比他做得更好。
但也有的人说，谢令婉和方未寒的关系相当好，他们两人一路互相扶持，共同打破上原王氏的压制和枷锁。虽无婚约之名，但有夫妻之实。
两派互相看得都不顺眼，总是会互相吵得不可开交。
“这个……”碧珑略微苦笑，“谢小姐和广陵王殿下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
“但至少，他们的关系应当不错。”
碧珑当然知道谢令婉和方未寒之间有多么深刻的情意。
这位谢家大小姐当年可是差点把浣花楼买下来，只为了防止自己未婚夫去逛青楼的人。
但这些话她肯定不能对方棠说。
“关系不错？”方棠喃喃，裙摆上的秀气手掌握成拳头。
“九弟……这眼光还真不怎么样啊。”
她的声音幽幽冷冷，像是腊月寒梅上的霜花。
碧珑欠身行礼，并未多言。
“所有世家，都该死。无论他们的立场与倾向。”方棠冷冷说。
碧珑的心底有些发寒，她似乎明白了方棠的立场。
“碧珑明白。”
方棠最后看了一眼那透着柔和橘黄色灯光的王府前庭，看着他们携手迈过那高高的门槛。
少女垂下脑袋，心中刺痛。
是啊，过年了，现在是一家团聚的时间。看她们多幸福啊，那女人的脸上挂着笑容，自己九弟的心情明显也很不错。
怪不得，怪不得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和自己多说。
“五百年了，长明城……依旧没变。”方棠心想。
无论是漫天飞雪，或是烈火绕身，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方未寒，你这个王八蛋。”
关上车窗，少女用力地将自己隔绝在飞雪之外。
“我们走。”
……
…
广陵王府内，方未寒和谢令婉并肩而行。
“今天的王府中怎么这么冷清？”方未寒有些好奇。
“冷清吗？”谢令婉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看看，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挺冷清的。”
“等夫君的几个好妹妹好姐姐到了就不冷清了。”少女微笑道。
方未寒的笑容僵在脸上。
“夫君自小孑然一身，爹娘也没给我生兄弟姐妹，婉婉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先是自怨自艾一句，而后又略有些心疼地捧起她尖俏白皙的下巴。
“想必是娘子这几天太累，都累傻了。”
“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谢令婉略有些反应不过来。
雪腮上满是他手掌的灼热温度，几乎要透过肌肤，直达她的脑海一般。
“……没有。”谢令婉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
“什么没有？没有熬夜？怎么可能？”方未寒表示不信。
“没有睡。”
方未寒：“……”
“婉婉啊，你是不是觉得夫君一直不在伱身边，就管不了你了？”他拽了拽谢令婉弹性极佳的脸蛋。
“哼……装什么呢？”少女轻哼，粉唇撇着，“我就是不听话，你还能打我不成？”
“？”方未寒被谢令婉气笑了，“好好好，翅膀硬了是吧？都敢这么对夫君说话了？”
谢令婉哼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叫你一声夫君都是抬举……呀！”
猝不及防之下，方未寒将她公主抱在怀中，大步朝着后院的卧房中走去。
少女精巧的刺绣白靴踢落一只，露出套着棉袜的纤足，湖绿裙摆翻转膝上，小腿曲线修长而优美，不带一丝赘肉。
“方未寒，放我下来！”少女被她抱在怀中，作出冷色呵斥道。
尽管她的表情十分生动，但想要挣脱的动作是一点没有，反倒是主动张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就像是生怕自己掉下来一样。
久别重逢，正是冲动的年纪。她又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怎么可能忍得住？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没有我的许可，你也敢擅自抱我？”谢令婉的足尖不住地乱晃着，像是飘摇的雪堆。
“我数三个数，如果你还不放我下来，后果你自己想想！”
“一……”
“二……”
她还没数到三，方未寒便已经把她丢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