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好好跟她说,顺道的啊,从她嘴里打听打听百道门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咱们就不用特意的挖空心思了,对吧。”
原来,这才是谢文文留下来跟他说话的最终目的。
沈胥原本还阴郁的心情因为此刻而大放光明。
是他小瞧了谢文文,原还以为他是真心来开导自己的,结果,也并非如此,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过,谢文文这样的浪荡子还能有这么正经的时刻,以大局为重,倒是难得了。
“这么看我干嘛?”谢文文从沈胥的眼里读出了一种狠厉,好似要把他杀了吞了。
谢文文腹诽,今日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用各种不可言说的眼神看着他,合着他才是那个大逆不道之人?
他也没说错啊,开解沈胥难道有错?还是自己说的话又戳中他的心窝子了?不会吧?如此脆弱?
沈胥定定地看着他,轻声且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到:“你很会说话,以后还是少说吧。”
“瞧你,难过的话都不会说了。”谢文文干笑着。他还能开玩笑,想来是心情已经好多了,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个用处,那就是当知心朋友,跟人交换心情,开导开导人,倒是个不错的活计。
就在谢文文拍着沈胥的肩膀站起来,要回去的时候,后边响起了一道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谢公子。”
谢文文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他刚才来就观察了四周了,不见什么人在,又僻静,不是个容易来人地方,才这么安心的跟沈胥说话,可是,怎么又有人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得了,因为这是别人的家。
“于公子。”谢文文回头看是于巷桒,心情不怎么美好了。
“这会儿公子不该是在……”谢文文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一众人簇拥着去洞房了,怎么人还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他们之间说的话他又听去了多少?
谢文文拿不定主意,心里一上一下的,忐忑不安,他看了沈胥一眼,示意他想办法。
不过,由于沈胥脸上那假面,谢文文看了个寂寞。
假面之下的沈胥紧紧地盯着于巷桒,眼里闪过几道冷光。
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在外人眼里多么的文质彬彬,在他眼里都是虚伪。
或许是出于偏见,也或者是因为自己的狭隘,他无法像其他人一般认可于巷桒这个君子。
不管荣兴馆是不是被百道门落井下石的,如今只要跟慎闻语沾上关系之人,他都无法冷静。
于巷桒却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袖子,说道:“天色还早,与夫人行了合卺礼便忙着出来应筹宾客了,没想到看见你在此处闲坐,便过来打声招呼。是否是席上不满意?到这里来吹风了?”
于巷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过是见谢文文在外边坐坐,就已经揣摩起他是否是对宴席的不满了。
宴会可是安排的很好,谢文文倒是不敢有丁点的不满,被他这么一说,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过是拿着假帖子来参加喜宴的不轨之人,却得到于巷桒的百般关照,着实让他汗颜有愧。
“没有啊,挺好的,就是里边太吵,出来吹吹风,清静清静。”
于巷桒一副了然的模样,遂提议道:
“原是我们的疏忽,公子定然也是个喜静之人,如若公子不弃,便去湖边小坐吧,那边更甚清净,也可小憩。”心大的人忽略了于巷桒口中的也字。
谢文文原本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把他们安排过去也是给了他们机会在百道门里四处打探打探,便转口的答应了。
“有劳了。”
几人一道前去于巷桒口中的小亭,却又在路边遇上了他的夫人,慎闻语。
这是谢文文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先前隔着屏风,他也不过是听得见她的声音,如今见了人,才知,为何沈胥对她念念不忘,如此美人,谁能忘怀?
或许是鉴于有外男在,因着避讳男女之防,可又不能在这时躲开,于是慎闻语站在了原地,与他们隔着几步之远,与于巷桒见礼。
“夫人。”看到自家妻子,于巷桒显而易见的欣喜起来,连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轻易就能察觉的喜悦。
虽然他身着喜服,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可这个时候的于巷桒有着先前拜堂时没有的欢喜。
他的所有欢喜都来自于离他几步之远的发妻。
“夫君怎在此处?”慎闻语声音柔柔的,像是一块轻柔如水的香云软缎,看见于巷桒的时候脸上都是娴静的淡笑,本就肤白貌美,此刻令人想起了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么一个美人,于巷桒居然还要娶二房,真是可惜了,不过听沈胥说,是因为夫人不育才导致的于巷桒另娶,啧,天公不美,更是可惜了。
“遇到谢公子,正引他去湖心小亭坐坐。”于巷桒解释,慎闻语颔首应了,这时候目光才稍微带过了于巷桒身边的两人。面色平静无变化,好似也不认识谢文文身后之人。
“既是如此,那夫君且带客人去吧,妾身前去大厅看看是否有再安排之处。”
或许是因着还有旁的人在,于巷桒没有过多的与自家妻子交谈,随后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他的眼里全是他的妻。
从始至终,除了方才轻飘飘的一眼,慎闻语对沈胥再无第二眼相待。
跟沈胥之间,形同陌路。
沈胥与于巷桒不过几面之缘,那都是在荣兴馆还存在的时候。这也是沈胥第一次看见于巷桒跟慎闻语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虽然短暂,却让沈胥看到了很多他想象不到的东西。他眼里那个不会爱慎闻语的男人,却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他所有的温柔。
他是世人眼里的如意郎君,娶了慎闻语,有人道可惜,有人道天作之合,可沈胥从来没有认同过这一桩婚事,因为,他自私的觉得,只有他才爱慎闻语,于巷桒只是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娶的她,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如果没有深爱,为何,一个人的眼里可以满满的都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当真是他错了吗?
所以,真相就是,慎闻语爱着这个男人,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他,嫁给他?
这个认知,让沈胥内心无比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