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不绝于耳,掺杂着谁的哭声,唾骂声。
很想骂人的不止别人,还有刘小天跟谢文文两个。
他们一次次的落于险地,真的都要以为,是不是得罪天老爷了,不肯放过他们俩。
两人撒丫子的往前跑,就差蹬着风火轮了,大火就在后面不依不饶的追着,满天的火星子落在两人的身上,给衣裳烧出了好几个洞。
“怎么就着火了?”刘小天一边拼命的跑,一边问出了此时每个人心中的疑惑。
突发的大火,如今不为两个原因,一个就是天气干燥的缘故,引发的山火,另一个就是谢文文事先预料的,莫不是那位法师在背后放的火,想要阻止他们找到水源,更想要他们几个死在这里,以绝后患。可是,在这里的人不止他们三人,更多的是当地的百姓,此举,无疑是在叫所有人都成为他们的陪葬。那法师究竟对他们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与他们一同赴死也要置他们于死地?
谢文文想,许是因为,他们的出现坏了他的计划吧。
说话的功夫,大火似乎就猛然加了速,窜高了好几头,在后面疯狂的舔着他们的后背,烤的后背焦黄,刘小天都感受到了后背上的灼热,烧的他口干舌燥,依稀可闻到一股焦味,像是什么被烤焦了!
“我天!他是要烧死我们吗?这么狠?”刘小天欲哭无泪,这辈子惊心动魄的事情在这几日都经历的差不多了,像极了走霉运的他。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刘小天不得不再次加快了步伐,趁机回头望着追赶而来的火舌,看着后面升起的火墙,掀起的火浪,惨烈的景象几乎要使他两眼一翻。
谢文文在一旁奋力的跑着,心底只差把人弄到嘴里慢慢嚼碎了的痛恨,他空着肚子好几日了,现在他是饿得四肢乏力,却还不得不为了小命再次耗尽他的气力,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他瞧着头上冒烟的刘小天,扯着嗓子喊:“别回头!你头发着了!”
一句头发着了,叫刘小天如遭雷劈。
他仓皇的抱起头,避开砸下来的树干,心里全是在哭爹喊娘的心声,他就说怎么闻到了一股焦味,合着是自己着了!
他本来就没有沈胥那般英俊潇洒的外貌,也没有白行云那般颀长健壮的身姿,更没有谢文文的自如散漫,如今,他唯一值得骄傲的头发都着了火,那他将失去唯一的骄傲,从此,一无是处,身无长处。
刘小天不想成为一串烤肉,他使出了毕生吃奶的劲儿终于跑到了谢文文前头,顺道还抓着惊慌失措的苏娴容铆足了劲的往前冲,几人逃的慌不择路,惊慌失措,磕磕绊绊,但好在没成为烤肉。
在最后一刻,人总是能激发他的潜能的,好比现在刘小天。
谢文文看着跑他前头去的刘小天,咬着后槽牙也追了上去,不甘心落后,这要平时落后点倒无所谓,现在一旦落后就是丢命,谁还有心情这时候漫不经心?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原本静谧的山头充满了鬼哭狼嚎。
在慌乱逃窜中,有人跌倒,有人落后,可在对生的渴望下,没有人能慢的下来,但苍天无情,淡漠的看着他眼中的蝼蚁做着最狼狈的姿态,还是有人不幸被树干砸中,倒在地上,脱身不得。
“救我~”不幸者颤抖着举起了胳膊,树干重重的压在身上,他几番挣扎都无济于事,面对着即将吞噬掉他的大火,他是痛苦的,恐惧的。他泪眼婆娑的望着从他面前跑开的人群,呼唤着试图让同伴救他一命,能带他一起走,可是,饶是他如何的呼唤都无人为他停下脚步,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而奔跑,无一人看得见濒临死亡的他。
他哭喊着,终究是见着人群逐渐远离了他,逐渐是只能等着死亡笼罩着他。
在谢文文从他身边跑过时,自然不可避免的发现了他,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他脚步不停的跟着前边的途径而去,可跑出去时却还是迟疑了。谢文文扭头看着那被树干砸在地上的老者,树干重重的压在他的腰背上,他双腿双臂都在奋力的扑腾,可却不能撼动那粗壮的大树一分。这都是些没了水的滋养而死透的枯木,可短短几年还不至于叫他们风蚀如灰。他脚步瞬间放慢,可是从他前后跑远的人具都对此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停下来,那老者,抬着头看着前面的人,害怕又灰心的流泪。
这一刻,谢文文心里好比拧巴的衣裳怎么都捋不开。
说好的要行侠仗义,锄奸扶弱呢?如今,到了生死攸关之际,他人陷于危难之中,他虽不能有巧计脱身,可却也不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上苍无情,可人有情,谢文文有今日撑着他的不止是一个念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想,得了,不求结果如何,只求问心无愧!
终是一咬牙,折了回去。
“谢文文!”看着谢文文折返回去,刘小天急得差点左脚把自己右脚绊了。
在看到谢文文冲去方向,那被压在树下的人让刘小天瞬间明了他是为何。
这时候好心,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小天一咬牙也跟着折了回去。
“你先走。”这话是对苏娴容说的,说完,就掉头而去,顺着谢文文走的脚印,一步步的走下去,意志坚定。
气喘吁吁的苏娴容感觉到把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消失了,还不待有所反应那人已经走出了好远。
她回头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奋不顾身的冲着那老者而去,心里万般复杂。
这世道,她虽知深不可测,可她看了好多遍的人情冷暖,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从前都是她涉世不深了。
没有人会义无反顾的为你抛生弃死,可若是如此,那谢文文两人又算什么呢?
萍水相逢,形同陌路,值得他们如此舍生忘死吗?
怅然的苏娴容加紧的追上了前面的人,只有她自己保护好了自己,才不会辜负他们的舍身相救。
谢文文堪堪在人前停下来,跑得太急,差点就跑过了头,蹬着泥停下来,敏捷的来了个神龙摆尾。
老者是之前那个讲苄安传说的长者,略怀文墨。
他花白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束发的布早已经跑散,显得狼狈又憔悴,挣扎中涨红的脖子,在看到谢文文的那一刻,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眼里的激动与意外让他瞬间潸然泪下。
“你……”老者抹着眼上的泪花,若非是感受到有人在抬身上的树干,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