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前面的人出去是怎么找的这么个残次品,稀里糊涂的就把一个疯女人给带了回来。虽然模样身段好,可神志不清,这样的人留着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原本以为要砸在手里了,没想到今日来了个大冤种,这么多能入眼的他偏要这么个人。
“你确定要她?”
他不理解谢文文是怎么能从一群珍珠里挑中鱼目的,那女子看着就不似常人,形若疯癫,语焉不详,宛如痴儿。
见谢文文点头,表示就是她,他还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人疯疯癫癫的,也就相貌好些了。”
他以为谢文文之所以选她,无非就是看中了她的模样好,虽然模样的确比一般人好些,可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也大有人在,但他就是选了这么个人,挺令人意外的。
谢文文当然也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就论方才的动静来说,与其她女子不同,虽然缩在人群中,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可她的面上并没有其她人的那种灰败与怆然,反而十分的澄澈,好似,根本不知身处的环境,与自己的命运。
可他本来也不是作为一个买主来的,自然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挑人,疯不疯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总比没有的好。
谢文文笑答:“反正是献给龙王的,好不好的咱们也说不一定呢。”
对方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如果说他要了这一个,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单生意稳赚不赔,脱手了一个赔钱货,他们还要谢谢他呢。
离开时,依旧被遮住了眼才放他们走,而选中的人,等他们出去后才会送到他们手里。
再次被放下来的地方是之前他们蒙眼进去的地方,离主街还有些距离,自然也就不引人注目。来回的这段时间,谢文文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要主街的距离,虽然不能确定方才到过的方位是在哪里,可谢文文也猜了个大概。
两人一时间没有地方可去,等站累了就蹲下来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几乎快半个时辰。时不时路过的人都要对他们多留意几眼,若非穿着还算整齐,他们都要怀疑,这是外地来的两叫花子蹲这要饭呢。
再一次的受到人的不详的注视之后,刘小天死活都不愿意再蹲着了,自己起来不说还非要拉谢文文跟他一起站起来。
“我觉着这样蹲着不雅。”
见他吐出一个雅字,叫谢文文分外意外,毕竟,刘小天从来都与雅沾不上边。
“你还知道雅?”他的语气里满是意外,但却让刘小天感受到了他的鄙夷。
他横了谢文文一眼,要不是受不了过路人的眼光,他才不愿意搭理谢文文呢,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可真是难听。
站着比蹲着累,谢文文笑他自作自受,刘小天又泄了气的蹲下来,可见谢文文已经一屁股坐地上了,还歪着身子靠着灯柱,整一副虚弱脱力,没骨头的样子。
美曰其名:“腿麻了”。
刘小天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要是真让他这么歪下去,就得坐实那些人对他们目光里的复杂的看头了,哪知正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结果就听到叮当一响,面前的地上落下两铜板。
两人都被这从天而降的铜板搞蒙了,不是眼花。齐齐抬头看去,只见到了一辆马车的车屁股,以及窗口处收回去的一只手臂。
……
两人心照不宣的又收回眼,又不约而同的低头去看地上的铜板,那一瞬间,他们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是被当成要饭的了。
这个结论无声地天崩地裂。
彼此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条裂痕,面子里子这一刻丢到了天南海北去。
谢文文咬着后槽牙瞪着地上的那对他来说塞牙缝都不够的铜板,想他一生锦衣玉食,贵为天潢贵胄,北境二公子,又是先帝亲封的世子,食邑千户,他打赏人都不止两铜板,起码金瓜子起步,结果今日不仅被人当成了要饭的施舍了,还施舍了区区两铜板,简直,可恨、可恶!欺人太甚!
谢文文的脸色黑的宛如锅底,而一旁的刘小天心情在此刻也尤为的复杂。
想他一辈子务实,勤勤恳恳,种瓜得瓜,也养活得起自己,虽然不说大富大贵,可还没有落魄到被人施舍好心的地步呢,这要是被他九泉之下的祖宗们知道了,他如今居然活到了要被人施舍的地步,败坏了家风,怕不是得从祖坟里钻出来对他一顿打吧?
唉~
这都什么命啊~
虽然、但是吧,这铜板,来的还挺合时宜的,毕竟,他真的穷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哦,不对,是锅都没有。
要是没人施舍,他指不定怕是得和谢文文饿死街头。
刘小天想要伸手去捡铜板,可是在动作的那一刻又猛地缩了回去。
他终究是迈不出这一步。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受嗟来之食。
他自言自语道:
“我不是要饭的。”所以我怎么能要这钱呢?
叫花子才要地上的钱,他不是,他有骨气,他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