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自从被田娥姐赶出去了之后,心情一度相当不好,呆在自己的屋子,断不肯见人,整日哭泣不断,使荒村人心惶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天夜里,麻子走出了自己破败的屋门,独自行走在荒村大路上,边哭泣边对天喊着话,说什么田娥不要自己啦,又说什么田娥怎么这么欺负人啊……不过,荒村的人们,因为看在他脑子不太清醒的份上,对于此等话,也往往是姑妄言之姑听之,并不放在心上。
从此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麻子都没有再见到田娥姐,觉得如此生活尚且没了意义,便偷偷拿了一根绳子,朝着荒村一僻静处走去。他打算不活了。当他把这绳子结在一棵树上时,便伸着脖子挂了上去,不过,也不知为什么,挂了一天了,发现自己怎么还没有死呢?他当然不知道他的绳子系得过长,用来荡秋千还差不多,想上吊,还是算了吧。
死也死不成,麻子便只好回到自己的屋子,不过看着自己破败的屋门,一时不想进去,便又凑到了田娥的屋子门前去了。田娥姐也颇知道这麻子得不到自己的人,便寻死觅活的,一时也不大敢得罪他,见他呆在自己的屋子门前,本来想关门的,却在想了想之后,还是认为不关为好。
涉河还没有回来,他已然出门好久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总是不回这个家。要是有涉河在,他人聪明,一定能够想出对付的法子,不然的话,面对这号天大的事,田娥姐一介女流,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自己的丈夫今天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明天也不一定回来,要他回来,还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不过,田娥想呀,自己的丈夫一定是为了什么事情,或许正赚大钱呢,这不回来表示回来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哩,一时脸上也渐渐挂上了笑容了。
“田娥,我想和你睡觉。”麻子不管田娥姐在想什么,此时,见身边无人,便说出了这么句不着调的话。
“你这该……”田娥不敢说那个死字,怕这麻子受不了,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又去寻死觅活的。也许别人不以为意,可是田娥姐不忍心这么做,在她看来,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呀。
田娥不敢赶走这麻子了,此时却也不能把这人让进自己的屋子,便以天快下雨了为由,轻轻地关上了这屋门。不过,麻子也不肯就此罢休,天色已然不早了,月轮早已溜出东山,正照着这荒村哩。可是,麻子硬是不肯回去,此时不断地敲打着这田娥姐的屋门,吵得她心里很烦很烦,却又并不敢对这麻子说些气话,怕他受不了,做出蠢事。
天这时还真让田娥姐说准下,一阵大风扫过,还真是下起大雨来了,不过,麻子不肯回去,愣是呆在这屋子门前,任大雨淋着自己,不时尚且要咳嗽一声,纵使如此,也还是要躺在这门前屋檐之下,溅落的雨水洒在自己的身上,一时颇感到寒冷,却也不以为意。
第二天天亮时,天上依旧还不住地下着雨哩,可是看这屋子门前,麻子却躺在这浊水之中,正酣睡哩。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湿透了,而挂在脸上的笑容却如花灿烂,令田娥姐脸上这时也有了笑容,在这纷繁混浊之尘世,能有个人爱自己,这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不是么?
田娥姐看麻子已然成了这样了,再不烤火烘干身上的衣服,定然会有生命危险的。便也不管那么多了,把这麻子让进了自己的屋子,再赶紧生了个火,为这麻子烘烤着衣服,尚且还做了碗姜汤,让这麻子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