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辰心中无味杂陈,当初他和萧暄合作,听从他的安排没有去找妹妹,但是留下了记号。
“傻阿昙。你怎么会这般认为呢?”
他端详着从小无忧无虑长大的妹妹,叫他心痛的是,那双澄澈的眸子,如今也盛满了忧虑。
“是兄长不好。当初就不该……”他别过脸去,低声道:“好了。我们刚团聚,不说其他的事。”
“天色很晚了,外头冷,先进屋去。到时候其他的事情再和你细说,好吗?”
他抬起手将顾昙哭得泪痕斑驳的脸颊给擦拭干净,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顾昙身上。
确定顾昙不会受风着凉,替她擦泪的手微顿,清润的眼眸微微眯起:“天色晚了,贺大人不准备回去歇着吗?”
“你想要隐瞒阿昙的消息,那就做好善后的事。今日幸而是我,若是旁人,你这个时候大概小命不保。”
贺清随目光淡下,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白日里会觉着眼前的大人面熟了,竟是顾先生的公子。
“我和阿昙才刚重逢,并不想被人打扰。既然贺大人已经隐瞒了阿昙的下落,那就继续一道隐瞒此事,谁也别透露了。”
这句谁也别透露了,无端给人很大的遐想。
贺清随明白过来,顾世子这是同样不想太子那边的人找到顾娘子啊。
他回过神来,看了眼眼眶红红的顾昙,语气温和:“好。听从世子的分配。”
顾景辰摆摆手,幽幽叹息道:“顾家早就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世子。多谢贺大人对阿妹的回护。”
顾昙收起眼泪,“贺大人。这两日我会让碧草呆在保育院这边,眼看就过年了。您还是搬回来住吧。”
她原先租赁的院子没有退租,眼下可以和兄长一起住到那边去。
而且,她有很多的疑问想要问兄长,清静点更好。
贺清随走了,顾景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回过头来问顾昙。
“阿昙。这半年里,你可曾吃苦,又是怎么来的扬州?”
这半年的时光,是五年来过得最为轻松的时光,可顾昙知道,在兄长的眼中肯定不这么以为。
她怕兄长自责,只寥寥带过,“这是母亲的老家,我想再过来看看,一路过来很顺利,没有什么吃苦的地方。”
以顾景辰对顾昙的了解,他这个妹妹不是对旁人说苦的性子。
这里头的情况,肯定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想了想,他忽然道:“你假死出京,是要躲避太子吗?”
“你如今在这里,可要知会他?”
顾昙眼睫颤了下,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了。我巴不得他以为我死了。”
见她对萧暄避如蛇蝎,顾景辰心中不禁自责,当初就不该受萧暄的胁迫,妹妹近在咫尺,他还是选择隐瞒自己。
“也好。我刚刚已经让贺大人帮着隐瞒你的消息了。若是你愿意和他一刀两断又何妨。”
他会选择不见阿昙,就是萧暄说他会好好爱护妹妹,可若是真的好好爱护了,何至于让妹妹假死出京?
就让萧暄吃吃苦头也好。
旋即,他想起重要的事,慎重地问顾昙:“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那个时候恰好不在京都,等到回来时什么都晚了。
顾昙回忆起那段日子的事情,满心都是痛,她想起那日在门前出现的快马和那道身影。
“哥哥。那日在门前,我看到一匹马和一道身影,你是不是曾回来过?”
“父亲并未来得及给我们留遗言,本想着若是你,会不会不一样。”
顾景辰内疚道:“那日我不在京都,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等收到消息,你已经嫁入靖安侯府……”
兄长的话让顾昙心头惊讶,不是兄长,那个人难道真的是萧暄吗?
可他若当时去了顾家,为何不现身?
顾昙一闭眼,当初那道身影就不断在脑海反复交错……
两人又说了很多,最后不得不停下来去歇息,来日方长。
商议好等到年后两人就离开扬州。
顾景辰已经准备将顾昙在这里的痕迹抹去,到时候就算萧暄查到了,那时他们已经走远,想追已经不可能。
贺清随那里也会帮手,不会将他们的下落抖出去。
找到兄长的顾昙仿佛有了主心骨,从前独自强撑的担子,忽然轻了大半。
离开肯定是要离开,只是和周月娘那边得交代好才行。
幸好,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