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昙在管事的去请她时,就知道今日这事肯定不会善了,倒是没想到如此讨人厌。
她看了眼六姑娘,缓着声音:“姑娘若天生丽质,那衣裳无论什么样,也不过添彩而已,若是那无盐女,再好的花样子也没法遮盖。”
六姑娘没想到顾昙竟然会这样说,她若是再挑三拣四的,那就是承认自己是无盐女。
可让她就这样咽下那口气,又不舒坦。
她羞愤地看着顾昙:“你……你……”
狠狠地跺脚,指着顾昙,涨红着一张脸,眼里冒着一团团烈火。
身边的曹大姑娘怎么也想不到顾昙竟敢这样说,不仅说了,还让人不敢轻易发脾气。
她很怕六姑娘在顾昙这里找不到好,把气发到自己身上,刚刚拱火,这会只能想尽办法来熄火。
“六姐姐。贱民有眼不识金镶玉,如今是关键时刻,等您将来做了太子妃,把这个小小的绣坊买了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更爽快吗?”
六姑娘恨恨地哼了一声,长长的指甲,划过桌上摆着的布匹,勾起丝丝缕缕,眼中的烈火褪去,换上挑衅的目光。
好几匹布料生生地被毁了。
她恶意地笑着:“这家绣坊的布料不行,看来咱们要和旁人说说了。可别上当啊。衣裳穿都没穿,就勾丝了。”
声音越说越高,就连旁边正在挑选布料和花样子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顾昙原本想着若是对方要她画新的花样子,为了绣坊,她也就认了。
可没想到六姑娘竟想毁了绣坊的名声,这可是月娘以前苦苦经营下来的。
也是她往后的立身根本,她不允许有人来破坏。
她直直地站在那儿,扬起下颌,手心紧紧地攥着,抓出水来。
“这可不是我们家料子差,是姑娘这双手没有保养好,您若是没有好的玫瑰露,我可以送您几瓶。”
顾昙声音扬高,斩钉截铁的,“或许我可以把配方给您?好好地养养才行啊。”
六姑娘“啊”了一声,手指高高地抬起,又忽然缩了回去,敢怒不敢言,只凶狠地说了好几个“你”子。
却始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她狠狠地瞪了顾昙一眼,甩袖离开。
曹大姑娘也是不可置信,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绣坊的老板,竟敢得罪庆国长公主府的姑娘。
怪不得敢她兄长治成那个样子。
她心头暗暗后悔,不该怂恿六姑娘来这边的。
为了后续庆国长公主不找麻烦,只能是紧劝慢劝,才将六姑娘劝好,不把她供出来,只要对长公主说顾昙的不逊就行。
那边,绣坊内,管事的也是眼神愣愣地看到顾昙。
说起来,她和这位娘子也是打了一些时日的交代,知道她是个好性的,再难搞的客人,也能凭着七寸不烂之舌给圆回来。
没想到今日,这位娘子竟是生生地将长公主府上的人给得罪了。
无论六姑娘和曹家大姑娘如何气呼呼地走了,也不管后续会如何,顾昙都不后悔今日这一遭。
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若是她今日态度软下来,下次其他的客人就能效仿,那绣坊也就没个安生的日子。
把手头的事给做完后,顾昙回了家。
顾景辰正好在家,手中端着顾昙喜欢吃的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堂屋的桌上。
“你还为那么个东西留下来,他却到处在给你惹来麻烦。干脆咱们还是走吧。”
顾昙愣了一下,看来兄长这是听说今日绣坊里发生的事了?
碧草她留在保育院,身边只跟着一个赶车的车夫,当时车夫并不在店里,那是谁告诉兄长的?
她睨了眼顾景辰,“兄长说的什么话?我不知道。留在扬州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也是为了寻崔家的人。”
当初崔家受顾家这个姻亲的连累,也是四分五裂,人丁凋零,不知去向。
顾景辰之前想要掩下顾昙的踪迹,对于自己的人手也不敢用,唯恐引起萧暄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