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里,萧暄到底是如愿地留在顾昙身边留到天际发白。
她转身回房之际,看萧暄也跟了上来,神色愕然,刚要呵斥,却听萧暄对着黑暗处:“有什么事就报来吧。”
顾昙顿时轻拧眉头,崔家的宅子的确只是普通的民宅,这些人进来,却好似入无人之境般。
“殿下。不要太过分。”
万一吓到崔家的人,可饶不了他们。
萧暄苦笑:“他们不会轻易地弄出动静,提醒我该离开了。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不若先听听,可好?”
说罢,他让暗处的人赶紧说。
“殿下。找到当年顾先生在见先太子前,见的那个人是谁了。”
“顾先生就是见了这个人,才会传信给先太子,不料他们应是着了旁人的道,在去见先太子不久后,就等来了陛下的人。”
“顾先生当即觉察不妙,以身为饵,想让随从回家报信,带着妻子和女儿离开,却不想根本来不及了。”
听完,顾昙踉跄后退两步。
她扶着门框堪堪站定,喉间如被堵住,哽塞得无法说话。
那个随从,她知道。
因为他的确是如父亲说的,回家了,只根本不是来不及,是他根本不曾做过父亲的吩咐的事。
更在顾家被抄后,在大多仆从有些被发卖,有些不知去向后,只有他和两个忠心的顾家下人还和她有联系。
她去年能够假死离开京都,也少不了他的帮助。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为了某些目的,留在她身边的。
要得到什么呢?
“那……父亲当时可还曾有其他的遗言?”
他们能够查到父亲吩咐那坏人做得事,必然也能知道父亲其他的吩咐。
那人却摇头:“彼时情急,先生未来得及留下其他遗言。”
顾昙眼泪汹涌。
好一会儿,那暗色中的人似有些犹疑:“属下曾假扮人和那随从喝过酒,醉酒间,曾听他说先生说过一句话。先生曾说若是他生死不知,就让他转告女郎,等到女郎出嫁时,让女郎去埋女儿红的玉兰花树下自行挖出那两坛酒。”
“那人吐槽说,顾家的玉兰花树下都挖空了,也不见酒坛。”
父亲的确说过,在她刚出生时埋过两坛女儿红,也时常指着那埋酒之地感叹。希望她能够事事如意。
那埋酒之地,根本不是玉兰花树,而是顾家宅子后院的一株柿子树下。
旁人想要在玉兰花树下挖出东西来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当时父亲也是留了一手。
是有存疑吗?
眼泪扑簌地落下,到底是为什么,那人要背叛父亲,又是何时背叛的?
还留在她身边,到底还想找些什么呢?
正当她哽咽难言之时,有人轻轻拥住她:“阿昙。想哭就哭吧。”
顾昙动了动眼皮。
她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却并未哭出声来。
不能哭。
旁边住着外祖母,不能让她老人家听到。
萧暄紧紧地拥着她,不住地抚着她的后背:“阿昙。你可以相信我。只要你愿意。”
顾昙不曾言语,泪水仿佛干枯了,只是酸胀,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