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出来的书倒不多,不过其中有叫蛀虫叫碎了的,有不知怎么被污水沾湿、脆弱的纸页粘结到一起的,都坏得厉害,只怕会有脱字漏字。
宋时不敢保证抄好,曾老师也不为难他,只叹了一声“可惜这些孤本”,便对他说“等端午过后寻几个会补书的匠人试试,能补得差不多便凑合着刻印,实在不行再使人到民间搜集吧。”
不会用他加班盯着吧
他试问了一句“还有些潮洒、霉坏不重的,学生想等端午长假回来搬到院里晒晒,到时候将这几本一并拿出来收拾好再抄印。”
曾学士倒没有留他加班的意思,只问“你这回端午可还办讲学会么还是打算到秋后几个长假再办”
怎么从小师兄到恩师都觉着他要办讲学会呢难道他真从福建红到京城了
宋时受宠若惊地说“学生无论理学工夫还是人望都只是平平,在福建幸好有恩师方大人与黄大人支持,家父竭力筹备才办得起大会,在京里可敢有这等狂妄念头。”
曾学士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抿了抿唇,温和地劝他“你是国朝百年未有、连中三元的奇才,怎可妄自菲薄你那福建讲学大会记连圣上也看过,因此属意你为状元”
你身为天子门生,要有自信,要多请名家、办个比福建更出色的讲学大会。怕什么办不起,没人参加哪怕别人不去,你的座师、房师还能不去吗
他眼神中传递了千言万语,看得宋时几乎要怀疑自己是辜负了痴情少女的负心郎。
他摸了摸心口,不忍轻负曾老师的厚望,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学生这些日子打算置宅子将老母和兄嫂从家乡搬来,只怕都安置好也要到秋冬了。京城内外人烟都比武平稠密得多,不好寻那样的大场子,到时候再看情形准备吧。”
曾老师皱了皱眉,叹道“也罢,你一个才入值的翰林,哪儿有财力办起千百人参与的大会。还得似你福建那场大会,由老师主持,再寻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办个组委会共同筹备。”
这位老师已经代入身份,实地考虑上了如何帮弟子筹备大会,沉吟了一阵才想起端午节还没过,离着不知是今年秋冬还是明年才会有的讲学大会还太远,便挥了挥手吩咐道“天色不早,你自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
宋时辞别曾学士回到家里,就把给赵书生写的稿子翻了出来,叫书香替他送过去。
他自己趁着天亮,在家翻箱倒柜,寻出合意的紧身胡服、皮护腕、平底快靴,再备上一套羽毛球、一套子母胞气球和打气的风箱,两副盛热水的竹筒和棉套,好跟小师兄到灵泉寺打球兼看射弓社活动。
这社团都是有武力有财力的人才能参加的,可高冷了。当年他在武平当衙内,都没能成功混进社团,摸摸人家的踏弩,如今终于能在内部人士引领下进去试手,感觉老激动了。
当年他们旅行社稿野外拓展、真人cs,他都没有这种期待的心情。
假枪跟真弩就是不一样冷兵器才是男人的浪漫
能抱上弩估计比抱个小师兄还刺激
还还是师兄刺激,毕竟那弩要靠他蹬开、搭箭,他想射就射,桓凌的行动却是完全不可预期
他紧紧捏起拳头,用力将残存的记忆从脑中和手上甩掉,让人从井里提上来个冰凉的香瓜,就手重重啃了一口。
这一夜总算得安稳地养精蓄锐,转天清晨,桓凌便骑着马来接他。
宋时穿的是紧刮刮的胡服,宽皮带勒得腰身只有一把;两手腕系了牛皮护腕,越衬出修长苍白的手;裤子也用绑腿缠紧,扎进牛皮快靴里。紧趁的衣裳将他修长挺拔的好身材完全展露了出来,仪态精神又好,真如兰庭玉树。
桓凌猛地看见他这样打扮,惊艳得险些忘了呼吸,用力抓着缰绳磨擦掌心,才强自镇定下来。
宋时对自己这身也颇自豪,得意地问他“怎么样,是不是骑上马就能上战场了要进踏弩射弓社也不违和了吧”
桓凌从马上跳下来,一手紧握缰绳,一手虚扶了他一把,炽烈地看着他说“好,我方才还想说这是哪里来的儒将,怕是出去打仗都要叫蛮夷公主抢着招亲了。”
宋时哈哈笑了两声,摆着手说“那些杂剧里唱的听听就得了。就是真有公主招亲我也不能要啊,阵前通敌可是犯军纪的,咱们都是考过大郑律的人,不提那些编的东西。”
书香给他牵过马来,他踩上蹬便轻松上马,指着西北灵泉寺方向说“这就走吧趁这几天玩个痛快,等长假结束,我就要回去干长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