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辉虎面色不悦,问道。
“出了什么事?不知道我与谦信公有要紧事要谈吗?”
斯波义银横了上杉辉虎一眼,对她的态度不满。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绝对是故意的。
蒲生氏乡是义银近卫首领,同心众笔头,上杉辉虎越过斯波义银问话,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蒲生氏乡礼仪性的鞠躬认错,但双目一直关注斯波义银。她当然知道谁才是自己的主子,大是大非面前错不得。
义银见她懂事,心里稍稍舒服一点,柔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
蒲生氏乡说道。
“御台所,佐野昌纲请求入城,前来参见您。”
义银扫了眼身边的上杉辉虎,似笑非笑。上杉辉虎面色不善,哼了一声。
佐野领合战结束已经有一阵子,佐野城还在越后大军控制中。
上杉辉虎恼怒佐野昌纲在佐野领合战之时,缩在唐沢山城避战。佐野昌纲几次求见上杉辉虎,她都是避而不见。
这个佐野家督脑子也是活络,竟以觐见御台所为由,来找斯波义银疏通求情。上杉辉虎虽然恼火,但明面上不好阻止她觐见御台所。
义银想了想,对上杉辉虎说道。
“你晾着佐野昌纲也有些日子,她多半慌乱到了极点。
再不见她,万一有什么想不开,又要惹出麻烦。”
上杉辉虎哼道。
“这家伙收了我们整整三千石,才肯举旗首义。北条氏政侵袭佐野领,我们出兵援救对她仁至义尽。
可她倒好,躲在唐沢山城看我们与北条大军死战,卑劣无耻!”
北条大军战败佐野领,北条氏政带着残军逃跑,给北条家留下一丝元气,让上杉辉虎非常恼怒。
要是北条氏政被留在佐野领,北条大军全军覆没,现在的关东形势又是不同。北条氏康根本没有底气再搞事,唯有跪求一条生路。
佐野领合战,北条氏政能顺利逃走。最大的原因是北条家的战将重臣悍不畏死,为大军撤退断后。
其次,是上杉辉虎的中军拉胯。关键时刻,她引以为傲的直属精锐竟然害怕重蹈川中岛合战的覆辙,起了保存实力的心思。
柿崎景家,斋藤朝信这些人一掉链子,上杉辉虎瞬间没了脸面。北线的关东侍所一锤定音,更让中军的上杉精锐显得丢人。
这是上杉辉虎难以启齿的羞耻,但她还不能承认。关东侍所已经成为上杉斯波合流的阻碍,她怎能涨她们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
好在色部胜长争气,在南线攻灭死战不退的富永康景,远山纲景,为上杉家挽回一点脸面。
战后记功述过,总要有人为北条氏政成功跑路负责任。这黑锅算来算去,只能让佐野昌纲来背。
这个拿了越后三千石粮食,却只会躲在唐沢山城装死的佐野家督,成了罪魁祸首。
这也不算冤枉她,若是佐野军势能够审时度势,早点下山参战。
看护佐野城的多目元忠,也顾不上帮北条氏政断后擦p股,北条大军当然会全军覆没在佐野领。
找到了说得过去的理由,上杉辉虎就把锅扣在佐野昌纲身上,让这位佐野家督一日三惊。
北条家二万战兵都打不过越后八千人,佐野家小胳膊小腿怎么反抗?
越后大军就驻扎在唐沢山下的佐野城,佐野昌纲天天上门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上杉辉虎息怒,却被拒之门外。
她惊慌之余,实在找不到办法,只能越过上杉辉虎,来找越后双头政治的另一首领,斯波义银。
其实佐野昌纲这么做,非常犯忌讳。
领导不待见你,你就越过领导去找大领导诉苦?这不是打领导的脸吗?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领导的工作还怎么展开?
上杉辉虎神情阴郁,明显是生气了,但斯波义银不得不劝。
佐野领是下野国通往关东平原核心区的门户,佐野昌纲明面上又是这次关东武家投靠上杉辉虎的标杆人物。
不管这人如何卑劣,如何混账,都要给她一个体面的下场。
佐野领以东,那些下野常陆两国的东方之众。她们在看着呢,看着越后一方会怎么处罚佐野昌纲这位首义之士。
斯波义银叹了口气,说道。
“上杉殿下,我们还是见见她吧。火候差不多了,再熬可就过头了。”
上杉辉虎哼了一声,义银给足她面子,她也不能不识好歹。北条氏政跑路,这事全怪佐野昌纲,也是太冤枉她了。
既然义银表示不想再计较,那上杉辉虎也见好就收,只是有一件事要说在前面。
“谦信公,原谅她不是不行。但这人实在是靠不住,下野门户握在她手里,我心中不安。”
义银问道。
“上杉殿下想怎么做?”
上杉辉虎心中早有想法,顺势说出。
“我想让色部胜长常驻在佐野城,担任城代。”
义银看了眼上杉辉虎,这家伙现在心眼越来越多。外表看着是不满佐野昌纲,骨子里藏着自己的谋划。
这次佐野领合战,上杉家做事不厚待,中军拖了后腿。
佐野城是关东平原的富庶之地,她把这里交给色部胜长,是奖励她,也是警告自己的嫡系。
随着色部胜长,中条藤资等下越众投效,上杉辉虎对柿崎景家,斋藤朝信这些直臣侧近旗本众的贪婪短视,越来越难以容忍。
她有了外力可以依靠,反过来敲打自己人,也是平衡上杉家臣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