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幸盛恍然大悟,自己是被本庄繁长她们推了一把,当枪使了,简直岂有此理。
见山中幸盛眼睛发红,义银冷声道。
“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不舒服了?要回去收拾她们?
你静下心,好好想想。
她们为什么选择跟随你?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啃难吃的麦饭?
即便尊贵如我,也是骑在虎背上。许多事我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你凭什么大大咧咧,敢爱敢恨。
如履薄冰,深思熟虑,才能长治久安。
武家是狼,与她们相处要一手萝卜一手大棒。有时候还得面对现实,学会认栽,学会装糊涂。
我为了收买人心,在这里被麦饭磕牙磨胃,你这点委屈算什么?
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回去也忽悠她们呗。给她们一点希望,就像是吊在骡子前面的萝卜,让她们跑得更欢快一点。
她们会利用你,是认同你这个首领的价值。你在我面前说的上话,她们都指望你给饭吃呢。”
义银一句句在理,山中幸盛缓缓点头,她看着义银,咬唇认真说道。
“主君,我真的有努力做事,但某些时候想事情总是慢人一拍。像我这样的蠢人,真的值得您费力气栽培我,护佑我吗?
我知道,是您一直在护着我,其实我并没有资格坐在现在的位置上。”
义银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将她搂进怀中。山中幸盛一颤,不敢动弹。
闻着山中幸盛身上的女儿香,义银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要在这里吹风受冻,吃这口难以下咽的麦饭?
因为我想保护你,保护好我身边的你们。我需要更强大,斯波家需要更强大。
不要胡思乱想了,努力去做好你的事。有我在,有尼子胜久在,谁都动不了你的位置。
还有,注意对蒲生氏乡,井伊直政这些同心众的态度。她们虽然是你的后辈,但同心众很快就要承担更重要的责任,小心别得罪人。”
山中幸盛被义银身上的男人味熏得浑身乏力,脑子放空,只知道点头。
义银见她如此失态,不禁暗叹一声。
岛胜猛在大胡城啪啪啪之间,都知道关心同心众的未来,借着上泉信纲的遗愿往同心众里塞进一个长野业盛。
可偏偏山中幸盛这个傻姑娘,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对斯波家中的政治变化这么不敏感。
义银甚至都不敢提醒她,她一路傻兮兮南下冲过来,岛胜猛就不知道她的粮草供给会出问题?
大胡领是义银南下利根川中下游的后路,岛胜猛一直在盯着呢。
岛胜猛这位义理姬武士,在感情之事上也是相当不义理。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山中幸盛坑进沟里。
义银甚至不敢点破这件事,担心加深山中幸盛的恨意,导致她们矛盾激化。
想想自己上过的斯波重臣们,一个个狡猾似狐,凶狠似虎,义银只觉胸闷,这世道真是好不了了。
相比之下,比其他人蠢萌一点的山中幸盛,反而显得可爱不少。
义银想着心事,抱着山中幸盛一直不动。
山中幸盛眼睛看着面前的主君,鼻子闻着主君的味道,小嘴距离主君的脸是近在咫尺。
她心头爱意如翻江倒海,咬牙抬头,一吻印在义银的唇上。
义银被她这一下偷袭,回过神来。眼前少女姬武士已经是春潮漫目,双颊飞霞。
见义银回望她,她低下头不敢看,天鹅颈般的脖子已经红透。
秀色在前,义银食指大动,一手搂着她,另一手顺势下探,好诗好诗。
咽了口唾沫,义银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放得开。自从出家之后,他似乎挣脱了对足利义辉的愧疚,越发放浪。
这一路回关东,真是见一个啪一个,上杉辉虎,岛胜猛,还有眼前的山中幸盛。
他望了眼拉门的方向,井伊直政出去等候,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人会来打搅。
想了想,义银在山中幸盛耳边说道。
“蒲生氏乡和井伊直政她们都在外面,今天不方便。”
山中幸盛浑身一抖,泄气得想要从义银身上起来。谁知道义银紧了紧胳膊,在她耳边轻轻一笑。
“骗你的,小傻瓜。”
山中幸盛愣愣说不出话,身子一起一落,一硬一软,更加瘫成一团烂泥般,随便义银施展本事。
———
一场深入浅出的交流之后,眼前粗粝的麦饭都变得可口起来,也许是真的体力消耗过大,两人真是太饿了吧。
对山中幸盛,义银非常满意。
不同于岛胜猛那种表里不一,外间义理,床上无礼。山中幸盛是如此表里如一,随便义银凹姿势的温顺。
山中幸盛羞红着脸陪义银吃着麦饭,能被主君喜欢,能陪在主君身边,别说是吃麦饭,吃糠都行。
义银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山中幸盛的庸才问题。
其实山中幸盛的很高,她是义银从京都前往伊贺国的第一批姬武士,真正的起家老人。
历任斯波同心众第一任笔头,关东侍所执事,真是位高权重。
现在的关东斯波家臣,大多数是斯波同心众扩充之后下关东的部众,而山中幸盛正是这批人曾经的首领。
那时候,井伊直政尚未到来,蒲生氏乡还是小妹妹,岛胜猛也只是山中幸盛的副手而已。
义银对山中幸盛的扶持是极其用心,可谓宠信有加。以岛胜猛的人品,都能忍不住嫉妒,鄙夷山中幸盛为幸进之臣。
可不管义银怎么扶,山中幸盛的势力就是不温不火。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不老实,大熊朝秀与真田信繁不服气,但大家都知道义银刻意栽培山中幸盛,都不敢在明面上排斥她。
山中幸盛看似在关东侍所地位最高,但其实真不如岛胜猛的号召力强,上限很低。
另一边,尼子胜久视山中幸盛为亲姐妹,尼子遗臣组成的斯波西国武家集团,非常重视山中幸盛在义银心中的宠臣地位。
所以,山中幸盛的地位很稳固,下限也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