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侍所今非昔比,六老中之一的确是大权在握,一年时间足以给家里带来诸多好处。
即便没有担当老中期间,统战众也可以通过一年数次的大评议,参与管理关东侍所事务,一样能通过这份影响力,交换到自身利益。
还有武协的监督权,如果使用得当,收获也不会少。
本庄姬你也动心了?”
本庄实乃骇然,伏地叩首道。
“殿下不要误会,我对您,对上杉家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上杉辉虎摇摇头,叹了一声。
“我自然知道你的忠诚,但你绕了半天圈子,到底想说什么呢。”
一旁的直江景纲见本庄实乃被吓得面色煞白,于是出来帮腔道。
“殿下,本庄姬与我都担心,关东侍所这么折腾,闹得人心浮动,会不利于关东体系的稳定。”
上杉辉虎笑笑,问道。
“哦?此话怎讲?”
直江景纲说道。
“自从统战众的权利大改之后,从属上杉家的各家都有意动。例如由良国繁就几次写信给长尾当长,希望她能加入。
大评议确定了统战众的新权利之后,家中更多人对统战众有了兴趣。如上野的白井总社两家长尾,忍城的太田家,都有写信来试探。
甚至上越中越的本家老臣,都有人表态羡慕。
殿下,关东侍所是幕府机构,不在关东体系之内,津多殿这次大放权利,吸引关东武家参与关东侍所事务,我们总要想个办法应对。
若是关东武家都以统战众为荣,以加入大评议,轮席常务理事会为利,我们辛苦重建的关东体系,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总有一天,关东侍所会把关东体系取而代之,而您。。”
直江景纲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脸担忧得看着上杉辉虎,在她身边的本庄实乃,也是一个态度。
望着两名股肱之臣,上杉辉虎长吁一口气,说道。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严令所有上杉家麾下武家不得兼任统战众身份?不允许上杉领地村落参与武家义理促进会的项目?
还是说,要求所有关八州武家必须在关东体系与关东侍所之间,两选一?”
本庄实乃与直江景纲面面相觑,本庄实乃干笑道。
“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津多殿应该体谅一下上杉家的为难之处。”
上杉辉虎嗤之以鼻道。
“对,津多殿是个体面人。
如果我出面说话,他一定会意识到上杉家臣团的不满,做事也会有所收敛。
但然后呢,你们就安心了?
关东体系沦落至今,关东将军已然成为一尊摆设,而我这位关东管领,又有几个人真正在意?
你们介意,因为你们认为关东体系能维护上杉家的利益,维护上杉家臣团的利益。
可事实呢?
北条家被我夺走了关东体系的控制权,就一直在想办法摆脱在关东体系中被支配的地位。
关八州各家是各怀鬼胎,强者如佐竹,里见,宇都宫,弱者如由良,太田,成田,哪个是真心拥护关东体系的?
她们只是害怕被北条家征服,才会与我虚与委蛇,想要借助上杉北条两家的冲突维持自己的利益。
而现在,关东侍所的政治改革,已经牵动了所有人的心思。
你们想要抵制?我保证,津多殿绝对会如你们所愿。
但是别人呢?关八州大大小小的有力武家,名门后裔,她们愿不愿意参与?
还有,北条家愿不愿意参与?
百年战乱,让所有人都已经厌烦了关东体系,大家都看到了另起炉灶的可能。这时候你们不合作,就是给别人空出位置。
所以,你们真的想抵制吗?”
本庄实乃与直江景纲哑然,上杉辉虎说的很有道理。
关东侍所的大势已成,顺势者昌,逆势者亡。大家都玩,你却不玩,抱残守缺一个人人想要逃离的旧关东体系,这做法很愚蠢。
上杉辉虎看着两人,今天她耐着心思说服,不是为了眼前两人,是要说服其身后的上杉家臣团。
时代变了,从上杉辉虎在下总战败,从斯波义银重新回到关东,关东攻略的核心已经从军事征服,变成了经济渗透,政治改革。
上杉辉虎自己葬送了军事征服的可能性,如今斯波义银要用软刀子试试看,她怎么可以拖后腿呢。更何况,她还有属于自己的底气。
本庄实乃想了一想,说道。
“您的意思是,让上杉家麾下的高阶武家,也尝试去获取统战众身份,加入关东侍所序列?
但如此一来,越后本家的姬武士还能保证忠心,外围的上野武藏武家,只怕心思就不纯粹了。
还有,关东侍所常务理事会那三名常任老中,已经被津多殿的亲信包揽。
我们的人进去之后,并没有什么优势,又怎么能保证上杉家的利益不受损害呢?”
上杉辉虎乏乏得半靠在侧枕上,手掌不断抚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提不起精神。
“利益,满脑子都是利益。
知道关东侍所为什么能做出声势?就因为津多殿放弃了自己的权利,保证了所有人的利益,这才让大评议与常务理事会深入人心。
他只是保留了三名常任老中,一份维护自身的否决权,这才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
你们要明白,能够参与重建新的秩序,打造新的游戏规则,就是最大的利益。上杉家不加入,最后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上杉辉虎懒洋洋的样子,实在让两名重臣有些忐忑。主君事事让步,事事替斯波义银说话,上杉家的利益又有谁来保证?
感觉有些疲惫的上杉辉虎,见她们还在犹豫不决,不耐烦得直接说道。
“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