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正信是一向宗信徒,在三河一向一揆结束后离开三河国,通过铃木重秀大人的关系前往石山本愿寺入见显如上人。
在见面之中被显如上人看重,担当使节出使松永家,随后受松永久秀大人赏识,出仕松永家。
又在三好上洛,京都事变之时出奔,被明智光秀大人收入麾下。”
义银不禁感叹,明智光秀搞出来的问注方,果然是不受高田阳乃与石田三成这些奉行众待见。
石田三成虽然只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但几句话就把本多正信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不比义银知道的少,可见背后下了许多功夫。
这些话看似中立,但字里行间却有许多隐晦的忌讳。
例如,作为一向宗信徒在一向一揆被德川家康镇压之后离开三河国,本多正信是不是畏罪潜逃?
例如,作为松永久秀的家臣,本多正信是什么时候和明智光秀搞到一起的?
例如,在三好上洛那个最敏感的时间点,本多正信忽然主动脱离松永家,其中是否有隐情?
看似字字不经意,其实句句在诛心。面对斯波经济战线大佬们质疑的潜台词,义银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说道。
“本多正信的经历丰富,才华出众,现正在同心众新兵培训。等她培训结束,授予斯波编制之后,问注方就会正式组建。
石田姬,你替我转告高田阳乃,告诉她,不要对问注方有情绪,这只是制度上的一个补充。
对她,对你,我是非常信任的,你们为斯波家做出的贡献,斯波家不会忘记。
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斯波家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制度建设已是刻不容缓,许多事都需要走正规的流程。
问注方的建立并不是针对高田阳乃,只是对过往商务的一个存档而已,让她安心做事,不必多想。
一切有我在,我是绝不会让忠于斯波家的姬武士感到寒心的。”
石田三成当然明白问注方的性质,她和高田阳乃一样清醒,知道这事挡是挡不住的,但该埋怨还得埋怨。
把本多正信的资料报一遍,是在表达自己的委屈。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做大事要懂得埋头苦干,也得学会该哭就哭。
义银安抚几句,石田三成自然就借坡下驴,伏地感恩。只要老板表明态度,很多委屈就不委屈了。
义银等石田三成起身,又问。
“由比滨结衣的廉政众做得还好吗?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石田三成鞠躬道。
“由比滨姬与她麾下的廉政众忠于职守,实乃我辈楷模。
斯波忠基金上下都很尊重她们,双方的合作非常愉快。”
义银听的无语,石田三成真是太小心谨慎了。由比滨结衣是个什么人,义银很清楚,那就是个老实孩子受气包。
廉政众是同心秘书处下属机构,是义银放在斯波忠基金的眼线,与本多正信的问注方马上要在高田阳乃那边做的事,没啥区别。
小偷会喜欢警察?士兵会喜欢宪兵?香官僚会喜欢廉政署?员会喜欢委?
石田三成这是冠冕堂皇的废话,不过现在斯波忠基金的奉行众,的确是矜矜业业。
但那不是因为敬畏由比滨结衣的廉政众,而是被高田雪乃带着新选组给杀得吓破了胆。
上次高田雪乃血洗斯波忠基金,整个驻地的奉行众十不存一。据说到现在,驻地的地面都刷不干净,隐隐还有血迹和血腥味。
见石田三成能把这种言不由衷的话,说得言之凿凿,义银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这个当年跟随义银下关东的年轻姬武士,在与大熊朝秀合作数年,又与高田阳乃共事一年之后,已经彻底褪去了稚气。
石田三成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官僚,滑不溜手,让人挑不出错漏。
义银被她几句完美无缺的话堵得一时沉默,石田三成好像也发现自己演的有些过了,主君似乎不太高兴。
她赶紧补救,转移话题道。
“君上,多闻山城内还有一群年轻姬武士想要觐见您,但却找不到机会,甚是失落。”
义银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哦?都是些什么人?”
石田三成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说道。
“都是您的学生。”
义银一时摸不到头脑。
“我的学生?我哪里来的学生啊?”
石田三成笑道。
“君上忘了吗?
去年深秋,您刚才抵达越后,就马不停蹄南下关东平原,还通过武家义理促进会,敲定了对关八州诸村落的援助计划。
首批受益的利根川中下游二百余村,都是由您亲自下乡视察的。
武家义理促进会的援助计划之一,就是提供当地武家子嗣来近幾斯波领求学的助学金与行程安排,为期一年。
这二百余村的学子马上就要完成一年期的学业,回返关东。她们非常感激您对她们的助学,对外坚称是您的学生。
这次您回来近幾斯波领,她们非常激动,希望能在离开近幾斯波领之前,亲自到您座前表示感激。
但多闻山城的规矩重,不可能让她们那么多姬武士一起入城。
所以,她们就选出了几个代表入城,正在居馆外围徘徊,希望能得到您的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