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统治者的注意力不在对内,就在对外。
黑田孝高不惜一切都要把斯波义银的目光拉到自己的内部,就是替羽柴家争取仅有的战略窗口期。
羽柴秀吉此刻心里再恨黑田孝高胆大妄为,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因为奇妙丸背后有圣人,清州会议有大义,羽柴秀吉想要吞没织田另起炉灶,必须尽快拥有强大的实力,与斯波家分庭抗衡。
否则,羽柴秀吉今日的风光不过是黄粱一梦,转眼就烟消云散。
羽柴秀吉感叹道。
“两年。。两年。。时不我待呀。”
黑田孝高伏地叩首,严肃道。
“织田家中虽然已经没人敢于反对主上,但如果圣人出手干涉,这些墙头草也不会为了主上尽力。
尾张美浓近江伊势等织田旧领虽好,主上却不方便动当地的织田旧臣的知行。
若要开拓进取,唯有向西。
团结西国毛利家,攻略四国九州,取半天下喂养嫡臣,羽翼丰满之后方可与斯波家一争天下。”
秀吉点点头,这是她反复斟酌的战略方向,多次与黑田孝高等重臣商议,早有腹案。
只是之前困于织田内战,斯波觊觎,无法成行罢了。
如今,织田内部平定,斯波无瑕顾及,正是西进壮大自己的最佳时机。
西国毛利家与斯波麾下尼子家已成世仇,双方是不死不休。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羽柴秀吉必然延续之前与毛利家的友好关系,把西国拉到自己这边。
再者,西国虽有十余国,却是土地贫瘠,豪族顽固,加起来不过百万石,取之不易,得之无用,实乃鸡肋也。
关东已经是斯波家的囊中物,近畿的这些织田旧臣,羽柴秀吉又不方便去动她们的地盘。
羽柴秀吉麾下的家臣团,是她在近江,播磨等地招揽的武家,是她的基本盘。
当务之急,是让这些人尝到甜头,让她们成为羽柴家忠实走狗,扩张羽柴家的直领。
拿下四国九州,拉拢西国毛利家,把织田旧领的织田旧臣慢慢消化,羽柴秀吉才有可能和斯波义银掰一掰腕子。
这条路充满了艰辛,却是羽柴秀吉唯一可能战胜斯波义银,夺取天下的路,她必然要走下去。
黑田孝高暗害蒲生氏乡,更是断了羽柴秀吉最后的念想。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羽柴秀吉不敢赌圣人一辈子听不到一点风声,她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
要么夺取天下,要么被斯波义银干掉,再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羽柴秀吉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再迷茫,坚毅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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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闻山城,居馆。
义银看着眼前玉手捧着药汤,一勺调羹卷起,在朱唇之下微微吹凉,再送到义银嘴边。
义银轻轻咽下这份苦涩,看向持药侍奉的少女,她的一只眼睛黯然无光,显有眼疾,且面色苍白。…。。
似乎被义银盯得心慌,病美人咳嗽两声,让义银不免感叹。
“到底你是病人,还是我是病人,总觉得你比我更应该躺着。”
病美人笑而不语,再度重复之前的动作,将汤药送入义银嘴中。
义银仔细品尝着这份苦涩,就像是赎罪一般。
其实他的身体好得很,永远的十六岁特效让他从来没有生过病。
与其说他病了,不如说他伤了心,悔恨交加,苦涩的汤药是他的自我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