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与野良严阵以待,众乞儿的围攻没有占到便宜,一名一直在外围观战的乞儿突然按着一种奇怪的节奏开始拍掌。
“小心!”
蒋沉眼疾手快,唐刀一横,替野良挡开一支飞向他后脑的弩箭!
接着,树梢墙角里数箭并发,向着野良齐齐射去!
如雨点般落下的弩箭将野良逼到墙角,眼看就要再无退路……
“住手!”一个女子尖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得鹿已经拾起一支短箭,顾不得羞臊,挑乱了头发,划破了衣裙,又把尖锐的箭头深深抵在喉间!
“你们再不住手,我便死在你们这里!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蕉芸轩的人,就应该知道漫香的厉害,我要是这样死在你们这里,她就算闹到金銮殿也要跟你们讨个说法!”
众乞儿刚一迟疑,孟得鹿又咬牙将箭头抵得更深,硬生生地在雪白的脖颈上扎出一道血印。
众乞儿当真吓坏了,嘴里忙不迭的“小娘子”“姑奶奶”地求饶。
刚才,他们不过是想装傻充愣占点小便宜,并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更何况还是当着不良帅蒋沉的面!
“野良老板,稀客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半空中传来,乞儿们马上脑后长眼似的低下了头,自动分成两列,贴墙站立。
野良等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高九尺,皮肤黝黑,头发曲卷的男子缓步而来。
众人见怪不怪,近年来,大量这种海外蕃奴被贡献或贩卖到长安,坊间称之为“昆仑奴”,他们体壮如牛却性情温顺,每每一进入长安城便被贵族豪门抢购殆尽,不想,在这丐帮里还藏着一名。
刚才问话的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一双断腿好像已经被抽掉了骨头,只有筋连着皮肉,老树根似的交错盘着,稳稳端坐在昆仑奴的肩头。
“鬼市和丐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哪里得罪了野良老板,惊动了您亲自半夜上门问罪啊?”
野良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恭谦回复:“帮主误会了,晚辈在江湖上得到了点跟丐帮有关的风声,想和您通个口风,怕送晚了误事,这才不得不深夜打扰。”
一直缩在人群中的丐六子忙一溜小跑过来,双手接过信封,又高举过头顶,递回给了帮主。
趁人不注意,他暗中向蒋沉眨巴了下眼睛,刚才,正是他趁乱悄悄跑去给帮主报信,才平息了这一场风波。
没有人知道那只信封里装了什么,但从老帮主的眼神上看,他应该非常满意。
“野良老板送了老头子这么大一个人情,老头子可该怎么还呢?”
野良扫了一眼孟得鹿,孟得鹿赶紧上前将今夜的来意飞快地说明了。
老帮主也爽快,即刻调令所有乞儿汇总消息,终于从一名乞婆口中得知夜幕初降时分曾有一队既像送亲又像送葬的诡异队伍出城!
三人躬身谢过帮主,再抬头时众乞儿已经如潮水般散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街坊顿时空无一人,幽静得根本看不出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孟得鹿这才羞怯地整理起刚才被自己划坏的衣裙——眼前突然多了两件男子的衣服,是蒋沉与野良同时脱下外衣,递了过来。
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蒋沉与野良递衣服的手都不知该不该收回,只得僵在半空,
就连天上的寥寥星辰看到这等情形,也尴尬地闪进了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