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六年,能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了。他的个头没长高多少,身子骨也十分单薄,但力气已经与大他一岁、高他一头的雷飞差不多,俨然是一个男子汉了。
“听说阿能哥在广州城外的白云村那里,救了一个叫小兰的姑娘,是吗?”梁金莲听李氏说到惠能已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时,便插问了一句。
李氏捋了捋垂在额头下的那缕长发,沉思着说:“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记得有一次,小兰和她娘拿着一袋水果上门来。”
我一见,便说:“大婶,您母女能来串串门,这已经是看得起我这个外来的人了,何必还花钱买东西来呢!”
“要的,要的,这点东西,表示我母女俩的一致的心意,请您千万要收下,不然,我心里会不安的……”小兰她娘边说边把那袋水果递到我手里。
一时之间,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试探着问,“大婶,您这是为何事?”
小兰她娘原以为惠能会把昨天在城里奋不顾身地拦截那匹拉着马车的惊马,救了她母女俩的事告诉我的,原来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小兰她娘把昨天在城里发生的那一幕惊心动魄的事,原原本本地对我说了一遍。末了,感动拉着我的手说:“大娘,您教出了一个这样生性的好儿子,他可是我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啊!”
我听了小兰她娘这么一说,方才明白了,原来能儿昨天担柴进城里卖,情急之中,拔起路边一根木桩,拦住了惊马拖着的马车,无意中救了小兰她母女俩……
梁金莲听了,觉得十分奇怪,心想:惠能救小兰她母女俩,和她那次在里洞圩遇到惊马时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这难道是……
李氏见梁金莲一声不响地坐在床沿发呆,轻轻喊了几声,“阿莲,阿莲……”但都不见梁金莲回应一声,于是,用手摇了摇她的肩膀,“阿莲,在想什么呀?想得这么入神!”
“哦……哦……伯母,您是在问我吗?”梁金莲被李氏摇了几下,方才从漫天的想象之中回到了眼前。
李氏见梁金莲回过了神,又继续说开了——
能儿和雷飞两个依旧每天结伴进山砍柴,而且,他们还多了一个伙伴——丁力。
几天前,同村的丁力从黄老板家的私塾里退了学,便加入到了他们打柴的行列之中。
人们都说,三个姑娘一台戏。而三个朝气蓬勃的青少年在一起,更是一台充满欢乐的好戏——时时相互竞争,事事比试高低,却又丝毫不损害相互之间的感情。
丁力识文断字,脑子极为聪明,心眼极为伶俐,三个人中,他经常能占得上风。更令他得意的是,在村里一枝花的小兰这件事情上,他也独领风骚。
那时,小兰已经出落成了村里最为美丽的少女。
他们三个人打心眼里都喜欢小兰,唯有雷飞敢这样扯开嗓子狂吼一通。不过,他是对着苍茫的大山,对着幽深的丛林,而不是冲着小兰家的窗口。
雷飞的父亲是个古道心肠的人,经常为乡亲们排忧解难,自然而然,他们家与小兰家是世交,来往十分密切。所以,在村里人看来,由两家的老人做主,给他俩定终身,是迟早的事情。
自从能儿那次拦住惊马,将小兰母女从滚滚车轮下救了之后,小兰就时常到家里来串门。她或者手拿一块纸鞋样,或者一块绣品,向我请教。
我俩一老一少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像是十分投缘的样子。时间一长,小兰成了村里最心灵手巧的姑娘。她绣的红花,似乎能闻到香气;她绣的绿叶,仿佛能在风中摇曳。因此,城里的绣房争着抢着收购她的绣品。
然而,这些情况在丁力看来,都是小菜一碟,压根不用担心。雷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副愣头青模样,哪个姑娘会喜欢?而能儿,一个流落异乡的外来户,犹如随风漂泊的浮萍,毫无根基可言,身无分文之财,家无隔夜之粮,他若是对小兰存有幻想,犹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在他们三个人中,丁力长得最帅,最为机灵,还识文断字,知书达理,而且家境殷实。
据说,丁力之所以从黄家的私塾退了学,就是因为小兰。
小兰到城里的绣房里领料、送货,总要经过黄老板的家门。黄家大公子——丁力的同学——黄少爷总是恶作剧,放出家中的一只恶狗,去吓唬胆小的小兰。每次被狂吠的恶狗追赶,小兰吓得魂飞魄散。
丁力知道以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惩治这个公子哥。
黄家私塾的厕所里钉着一根木橛子。
因为教书的先生年事已高,每天清晨方便之后,总要用手把着这个木头橛子才能站立起来。
那天课间,丁力与黄少爷一同上厕所,两人比试看谁尿得远。少年心性,争强好胜,黄少爷输给丁力之后,当然不服气,要与丁力比赛摔跤。
丁力见黄少爷身重体胖,摔跤自己太吃亏了,就建议要比就比一比谁的力气大,也就是看谁能将厕所里的这根木头橛子拔出来。
黄少爷十分精明,就让丁力先拔。
丁力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根木橛子纹丝未动。
黄少爷看出了门道,所以,轮到他拔木橛的时候,他一边摇晃一边向外拔,所以轻而易举战胜了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