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定是出自御史赵勇的代笔。
赵勇为了洗白秦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次日,赵勇鼓起勇气与陛下进谏,求请陛下召秦忠还朝。
理由就是那首诗,况且秦忠当时是病退,而今病好,他又有致仕之心,新皇应该支持,以显宽厚。
冯济的脸都绿了,奈何先帝要求广开言路,不允许杀言官。
他只好干巴巴开口:“朕知道了。”
就没有下文了。
“陛下,秦忠虽年老,可仍有报国之心,更何况他曾卫国有功,求陛下召秦忠回朝。”
说话的是四品尚书右丞苏亮颤颤巍巍出列——他已花甲之年,早不畏惧生死。
在前朝,他曾是秦忠直系下属。
越来越多前朝老臣开始骚动,纷纷情愿召秦忠回朝。
他们未必都受过秦忠恩情,却也知道唇亡齿寒之理。
秦忠称病隐退,他们惶惶许久,如今领头羊要回来,他们自然万分支持。
“笑话,”一道洪亮声音盖过所有人。
说话的正是杜父中书令杜方言,他冰冷的眼神扫过众臣:“尔等是要替陛下做决定吗?”
皇帝冯济立刻向杜方言投去赞同目光。
孙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打算插手,是用玩味目光瞧着众臣。
杜恭孝暗地瞧着各位官员反应——陛下对秦忠感情大半还是厌恶。
“此事要办成棘手万分。”杜恭孝心道。
是否要就此收手,能否成就看秦忠自己的造化?
况且他又怎知道秦忠还朝,对自己一定是有利的。
下朝后,杜恭孝思量着,不知不觉就回了府。
府中大丛的牡丹刚被浇过水,露珠在花瓣上滚着,娇嫩万分。
如此灿烂却引不起他半分兴趣,他眼里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柔情。
他急急回房后,从怀里掏出那支秦洛杉送他的皱巴巴牡丹,将它夹在了书卷中。
秦洛杉就像那牡丹,足够坚韧,可没有秦府的土壤,她又怎么能开得繁盛?
他微微吐出口浊气。
他终究是不忍心。
秦忠回府后,就密切关注朝堂上动向,可能是见今日朝廷上陛下对秦家态度抵触,来秦府赴宴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也不慌,自己将这七天来秦府赴宴的官员名字官职详细整理在册。
“快了。”秦忠喃喃。
刚写完今天来赴宴的官员名单,墨迹未干,便听外面有人敲门,是三孙女秦洛杉来要银票。
秦忠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就给了她二百两。
秦洛杉还未接过银票,便咳了个昏天黑地,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谁家女娘像她这般弱不经风,毒病交加,秦忠心中越感愧疚——他秦家的儿女,竟已难过到此种地步。
秦忠叹息:“都是祖父不好,以后不会叫你们受苦了。”
秦洛杉像见了鬼,她一直以为秦忠是个无情无义的渣渣,现在看来倒是错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