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杉抹了把脸上的水,丝毫不意外——自己将秦颖弄得郎当入狱,秦悦怎会善罢甘休。
果然秦悦瞪着牛眼睛吼道:“你姐姐入狱,都是你的错,简直是蛇蝎心肠!”
“我秦悦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秦悦狠狠摔下木盆,像在瞧不共戴天的仇人。
身后的秦晟亦是如此,他早不坐轮椅,身子却依然虚弱,说句话要咳嗽半天:
“父亲,我拿性命发誓,这个女人脖颈后的胎记是画的,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秦家人!”
秦悦早被秦颖的入狱激昏了头,一想到自己千般娇惯喜爱的女儿竟被这个野种贱种!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在监狱里艰难过日子。
秦悦心中更如烈火烹油般痛。
“来人呐。”秦悦心一狠,“给我打上一盆水,给三小姐当院沐浴,着重查看脖颈后胎记状况。”
下人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动手——这可是关乎女子脸面的大事。
秦洛杉身形摇晃,显然也是慌了神。
“你现在承认你错了。”秦悦看秦洛杉白纸般的脸,万分得意,“待你二姐出狱,再给你二姐磕头认罪,爹,就考虑饶了你。”
秦洛杉只是笑,笑得稍有些阴森。
“笑什么?”秦悦莫名其妙,只好怒喝,“别笑了。”
“父亲,万万不可啊,三妹是女子,你这样叫她今后如此在京中立足!”秦川闻讯拼命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当风起,院内树木蓊郁,透着股森森寒气,透到秦悦的眉眼中。
秦悦眯眼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从小的软心肠,像极自己亲哥哥。
秦悦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揪住秦川脖领:“你敢违抗我,你昏了头了。”
“父亲,只我觉得这种做法大可不必。”秦川恐惧望着秦悦嗫嚅道。
“滚一边去。”秦悦将秦川掼在地上。
秦洛杉高叫:“父亲!”
“怎么?”秦悦睨她。
秦洛杉鬓发贴脸,仍笑道:“你不就是怪我将二姐姐送到了牢狱中吗,你若真心疼她,就该知道不该对我如此。”
“毕竟二姐姐能否出来,还是看我是否愿意放过她。”
“大胆!”秦悦几乎想一巴掌扇到秦洛杉面上,又生生忍住。
此时的徐韧也被控制住,呜呜叫着看秦洛杉。
秦洛杉安慰性对她一笑。
她看着秦悦,眼中再无一丝情绪,若是刚才她就算不是原主,心里未免有丝酸涩。
自己年节也会送给秦悦自己做的小绣品,也曾恭恭敬敬唤他一声父亲。
可惜他不仅从来未念自己一分可怜,反而将心偏到了肋骨那处。
既然如此,秦洛杉不得不将撕破脸的环节提前了。
“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不去衙门前跪着承认东市刺杀之事与你二姐无关,是你自己哗众取宠,贼喊捉贼。”
秦悦冷冷甩下一句。
“你与我再无半分瓜葛,你今日就搬出秦府。”
秦洛杉定定看着地面,明明心头只该有愤恨,可不知为何夹杂着几丝凄哀。
她想到杜恭孝,想到他从头对自己的帮衬。
外人尚且能够如此。
自己名义上的亲人,只想将自己抽筋剥骨,连最后一滴血都绞杀出来。
院内的云压得更低,遮住大片天光,几乎叫秦洛杉喘不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