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行了!官家曾经不也废过一次吗?”
“不一样的,现在的娘娘可没甩官家巴掌,再说吕相公当年跟郭皇后有仇,跟现在的娘娘可没仇。”
“这事跟吕相公有什么关系?”
卢长青疑惑道:“娘子不知道这事吗?当年吕相公跟郭皇后有私仇,为了废掉郭皇后,在官家面前不停游说,甚至后来下令台谏部门不能接受谏官们为郭皇后求情的奏疏。”
张妼晗心中大骇,“有这样的事?我以为吕相公为了官家才极力主张废后。”
卢长青笑了笑,没好处的事谁会如此积极?
吕夷简这人可记仇了,凡是在朝政上跟他意见相左的人统统都被他贬去了很远的地方,更何况郭皇后在背后挑拨他跟赵祯的关系,致使他被短期罢相。
“娘子还有其它事情吗?如果没有,臣就先行告退了。”
张妼晗朝卢长青摆了摆手,“没事了,你退下吧。”
卢长青朝她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如果张妼晗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清楚自己没戏了,就目前的情况她再争也争不过曹丹姝。
除了朝臣不想在国家正当多事之秋瞎折腾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赵祯他不敢跟大臣们对着干。
摊上这么个容易耳根子软容易被左右摆布的男人,不管是于国还是于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在曹丹姝第一次从朝堂回到坤宁殿后,杨素君领着尚书内省所有的官员去坤宁宫拜见了曹丹姝,日后这位就是她们的大领导了。
曹丹姝穿着正红色大袖中宫常服正襟危坐于殿内,听着卢长青她们一一报告着自己的名字和官职,等把人名和脸对上号后,曹丹姝便将人请出了出去,单留下杨素君一人问话。
领导一换,卢长青忽然就“失宠”了。
卢长青给了曹丹姝三天的时间,对方愣是没有单独叫过她。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而已,就算是再为了安赵祯的心、大臣们的心,也不用如此避闲吧?
于是卢长青拿着夏竦从陕西送回京的折子主动去找了曹丹姝。
曹丹姝见到卢长青,脸上挂起一道温和的笑容,“是扶楹啊,今日过来找我是有何事?”
卢长青将手中的折子递给曹丹姝,道:“这是夏节使从陕西派人递回来的奏折,还请娘娘过目。”
曹丹姝大略翻看了一下,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呀,早上我在官家的福宁殿会见大臣时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
“不知结果如何?”
曹丹姝没有立刻回答卢长青的话,而是反问道:“扶楹,韩副使和范副使他们俩人的主张,你更支持谁?”
卢长青想了想答道:“范副使。”
曹丹姝“哦”了一声,好奇道:“为何?”
“夏兵擅长马上作战,骑兵甚多,我军以步兵见长,机动性太差,两军对上可能会吃亏。”卢长青委婉地道。
“我们不是有火铳吗?”
“火铳的杀伤力虽然比弓弩强,但装填弹药的速度太慢,而且制造起来也比弓弩麻烦的多,短时间内还达不到全线都用上火铳的要求。”
曹丹姝沉吟,须臾,道:“朝中一大半的臣子都支持韩副使的主张,觉得现在正是击溃夏国最好的时机。”
卢长青仔细想了想,目前金明寨和延州那些兵都还在,韩琦兵合一处深入敌境,寻其主力进行决战的主张也不是不行。
“官家如何说?”
“官家看了范副使的折子后觉得他的缓兵之策也有道理,于是折中考虑,想要下诏范副使负责的鄜延一路主攻,韩副使负责泾原一路的担任招纳、牵制任务。”
卢长青松了一口气,幸好赵祯还没有傻屌到让人数更少的泾原路主攻。
“既然都决定深入敌境了,招纳牵制的任务不如交给秦凤路的夏节使负责,泾原、环庆、鄜延这三路合兵一处只负责进攻不好吗?”
曹丹姝叹气道:“官家觉得这样太冒进了,怕李元昊带兵突袭守备松散的后方。”
卢长青:……
本来就不是擅长思考的人,标准答案都摆在面前了,非要自作主张。
“官家这个决定才真的是冒进,我军机动性本来就不如敌方,还要长途跋涉深入敌境,长时间下去粮草辎重这些都是问题,肯定要速战速决才行。”
真要打,就直接学李元昊把十万兵马拴裤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全部梭哈。
不然就求稳,等兵练起来,武器也跟上之后再打。
见曹丹姝不说话,卢长青问道:“吕相公和晏相公对官家这个决定如何看?”
曹丹姝轻笑了一声,“没答复,说是等朝会与百官同议。”
卢长青也笑了,“如果大家一起同意官家的决定,法不责众,到时候出了事,被问责的便只有前线带兵的,朝中的他们便都是干干净净的。”
“那是官家最为敬重的肱骨大臣,这样的话可千万别让别人听了去。”曹丹姝提醒道。
“吕相公近些年大兴权术,取宠固位,培植党羽,朝堂上一大半的人都对他马首是瞻,这样的人怎配得上肱骨二字?
至于晏相公,‘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都不得罪,什么事都不管,我大宋有这两位贤相真的是天大的福气。”
“扶楹,慎言!”曹丹姝呵止住了卢长青的话,“这些事官家心中自有决断。”
卢长青懒得装了,直言道:“娘娘,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有些事我觉得还是直接告诉你比较好。”
曹丹姝表情一顿,“何事?”
“官家在前不久曾问过臣废后一事。”
话落,曹丹姝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如何说的?”
“臣说朝臣不会同意,让他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
曹丹姝忽然苦笑道:“我这个皇后做的很失败吧?”
“若真失败,娘娘你这会就不会坐在坤宁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