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青将白惟静送去了幽州做推官,主要负责审理案件和处理地方上的诉讼事务。
在白惟静离京时,卢长青去送了她,拍着她的肩膀,要她好好干。
幽州那边迟早得打起来,只要她干的好,用不到两年,她肯定能挪地方。
马车骨碌碌地离开,卢长青这才有时间跟白行可叙旧。
两人坐在亭子里,卢长青问白行可道:“三姐,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到家中来?”
白行可笑着道:“一开始去了扬州,本来打算插手族中生意的,可族中长辈见我是个女人,不准我插手,于是我便从扬州出发,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旅游。
后来听说你连败李元昊两次,我便去了洛阳。再后来我们的军队打进了夏国,我便跟几位认识的朋友组了一个商队,做起了边境贸易,赚了一点小钱。”
“那你现在还做生意吗?”
白行可点了点头,“做,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试试,想着第一次女子科举,考题肯定不太难,看能不能踩到狗屎运,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果然不行。”
“那这次回来后,还走吗?”
“要走,趁着年轻多赚些钱,总不好让你一个人养家不是。”
有了追求挺好的,而且白行可以前在白府学的就是管家那一套,跟财物打交道,就目前而言,做生意比做官可能更适合她。
“那你在家多住一些日子吧,这几年主母挺想你的。”
白行可感激地看着卢长青,“四妹,谢谢你这些年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我母亲和家里。”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是姐妹,那不也是我的家吗?”
白行可听闻这话鼻头忽然一酸,眼眶瞬间便红了,“对不起。”
卢长青轻轻拍了拍白行可的肩膀,“怎么忽然道歉?”
白行可吸了吸鼻子,“我以前总因嫡庶有别而瞧不起你,总因你是庶出而看低你。”
卢长青笑得很是轻松,“没关系啊,你都说那是以前了,我也早已不在意那些了。”
卢长青说完起身,朝白行可伸手道:“走吧,主母她们还在府里等我们呢。”
白扶楹站在宝慈宫外的宫道之上,一枝开得热闹的桃枝从红色的宫墙内伸了出来。
这是她回来的第八年,如今的辽国已不复存在,皇帝居住的福宁殿也换了新主人。
赵曙因突发心疾,精神时常失常,无法打理朝政,直接传位给他的长男,由于孩子还太小,荣升为太皇太后曹丹姝继续代理朝政,赵曙则居住在睿思殿调理身体。
如今的白扶楹已经三十五岁了,她也坐到了臣子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白相,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白扶楹听到声音后转身回望,发现是前两年出宫开府的福康公主。
白扶楹微微躬身朝她行礼,“长公主殿下。”
赵徽柔抱着自己刚刚一岁的女儿,捏着她的小胳膊朝白扶楹挥了挥,“延权,快跟白相打个招呼。”
由于赵徽柔时常回宫探望自己的母亲和曹丹姝,赵延权也总能在曹丹姝那里见到白扶楹,她脑子里对白扶楹有印象,朝白扶楹伸手要她抱。
白扶楹将孩子抱了过来,这孩子还不太会说话,只咯咯咯地笑。
看着怀里叫延权的孩子,白扶楹心下再次感叹,赵徽柔的心思是真的半点也不藏着。
不过话说回来,若她是赵徽柔,估计也会想着那个位置吧。
曹丹姝现在的心思可谓是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现在朝堂上女官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朝中上疏让她称帝的折子也越来越多,赵徽柔又是宋仁宗唯一的孩子,同样也是曹丹姝的孩子,等以后曹丹姝死了,她并不是没有继位的可能。
赵徽柔决定等自己的女儿再大一些便将她送到曹丹姝膝下,让她亲自教养。
就算自己活不过对方,她的女儿总能活过吧?
白扶楹逗了一会便将孩子还给了赵徽柔。
赵徽柔接过孩子,问道:“白相这会是刚从娘娘的宫里出来吗?”
白扶楹点头应是,“出来的时候看到这边宫墙外冒出一枝桃花,便过来看看。”
赵徽柔顺着白扶楹的目光抬头仰望,果然见到那枝伸出宫墙外的桃树枝。
“白相喜欢桃花?”
“还好,不过比起桃花,臣更喜欢能吃的桃子。”
赵徽柔笑了,看了看枝头的桃花,道:“说起这桃花,我想起前些日听到了一首词。”
白扶楹好奇道:“什么词?”
“挺悲伤的一首词,词牌叫《调笑集句》。”赵徽柔说完便轻声唱了起来。
“相误。
桃源路。
万里苍苍烟水暮。
留君不住君须去。
秋月春风闲度。
桃花零乱如红雨。
人面不知何处。”
赵徽柔唱完,笑着问白扶楹,“白相觉得这词怎么样?”
白扶楹心里觉得有点矫情,但嘴上却道:“朗朗上口。”
“我也这么觉得。”
赵徽柔抱孩子的手有些酸了,朝白扶楹告辞道:“白相,我先去给娘娘请安了,就先走了!”
白扶楹目送着赵徽柔离开,转身也朝着外廷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