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出了正月。
二月份中旬的一个好日子。
是林立春出嫁的日子
村里的嫁娶大多都是把好日子订在年前年后,这个时候正值农闲,不耽误上工挣工分。
男方那边过年送节礼的时候,给林立春送了一块布,是给做嫁衣的。
正月里这边老话不能动针线。
林大伯娘便请李春杏过完正月,帮忙给林立春赶制一件嫁衣。
她自己手艺不好,好好的布给她自己做没得糟践了布。
平常的话,李春杏自然是不给面子,想找她做,不破费点怎么对得起她的手工费?
外面人多少钱,就得多少钱,一家人咋的了,一家人她也正经付出劳动了的,该给的就得给。
到底是大侄女的喜事,多少要给些面子。
李春杏虽然没计较这么多,但也是没白做,让他们用工抵。
正好自家院子的菜地,还有自留地都有活要干,天稍暖和后,要撒肥,翻地,种菜啥的。
都交给林丰带头去干。
李春杏只负责动动嘴,提供种子,哪块地种什么规划好。
林丰还记着上次欠四叔的二两糖票,现在又多了个人情。
那还不甩膀子使劲干?他本来就害怕自家四叔的拳头。
院子里种菜暂时没撒农家肥,农家肥太臭,院子里撒上一个礼拜那味道也下不去。
自留地那块都给撒了农家肥,土地才肥沃,翻了一遍,这些活林丰一个人吭哧吭哧干了三天。
接下来除草浇水也都是他的活。
有这个大侄子劳动力,今年李春杏轻松不少。
往年都是她干的,林老头也会过来帮忙。
李春杏觉得还不错,毕竟她擅长做衣服,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相比较干农活,她还是比较喜欢做衣服。
她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是被娇惯长大,爹娘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因为她是女孩,还得到她娘和她姥的手艺传承。
有了这做衣服的手艺,大环境使然,虽然不能让她大富大贵,但靠着这门手艺,总比别人多门吃饭的手艺。
她边想着把这唯一的本事传给自家闺女。
很快她这边把林立春的嫁衣做好,让她试了试,不合身还有时间可以改。
倒是挺合身的。
李春杏送了一对带喜字的枕头皮作为随礼。
林丰结婚的时候她送的也是一对枕头皮。
林二伯娘林三伯娘也都差不多,不是一对毛巾,就是一对枕巾。
到了林立春结婚的这天,李春杏提前两天带孩子们回村。
林立春对象是同村姓杨的,是林家村的小姓氏之一。
新郎骑着自行车来女方娘家接亲,现在没有别的交通工具,时兴骑自行车,新郎载着新娘,多拉风。
在有面子一些的接亲,若是富裕些的大队有拖拉机的,借拖拉机去接亲,说出去都有面子。
不少来看热闹的村里人先来林家随礼,在去男方家里随份子钱。
都是一个村的,沾亲带故的不少。
这媒还是王花花的婆婆给介绍的。
到了这天,王花花的婆婆也是先在女方家帮忙,后又去男方喝喜酒。
村里办酒席都是办的流水席。
借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真的是啥啥都要借,就没有一家是富裕的。
尽管富裕的家庭也是置办不了这么多东西。
这就要把邻里邻居,本家亲戚,相熟的都给借个遍。
林西西嘴巴里嗦着甜滋滋的喜糖,和徐小晴一起观礼。
一对新人全村人的见证下朗读语录。
院子里围满了人。
还没看完,徐小晴拉着林西西去外面看做饭的,从而猜测今天有什么菜。
她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成群结队的孩童在这。
来帮忙做饭的帮工时不时的得把人往外撵,这些孩子会往后退几步。
没过一会儿,他们被香味儿吸引不自主的就有往前,等在被撵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又离做饭的露天大锅很近了。
自然又被往外撵走。
林西西和徐小晴站在高处,徐小晴很有经验,仅凭做饭的香味儿就闻出今天的菜色油水大,一会儿可得吃快点。
吃大席就这样,要眼疾手快,不能细嚼慢咽。
不然就等着吃不饱。
每样菜上去,第一眼有不少,分量足,好香。
等你在看第二眼的时候,盘子里就只剩下菜渣渣。
在眨一眼,菜渣渣都不剩。
也是现在人普遍缺油水,能吃顿好的解解馋,谁还不快点抓紧吃,尤其现在差不多是没分家的大家庭,吃饭什么的都已经锻炼出来。
原先林家没分家没分家的时候都是老太太分饭菜,分多少吃多少,这样公平些。
有些不分饭的家庭,可不就是谁吃的快谁能多吃点,谁吃的慢只能吃亏。
林立冬怀里抱着好几岁的弟弟,林冬至抿唇站在一旁,人群中的林西西格外亮眼灵动,随便一眼扫过去最让人注意的就是她,笑容明媚,活力无限,好像没有一丝烦恼。
林冬至想林西西怎么可能没有烦恼?
应该有的,人活着哪有那么顺顺当当。
尤其自家四叔四婶还是那样的极品。
哦,她差点忘了,四叔四婶变了,自从分家后越发的有出息了,都端上铁饭碗了。
成了林家最有出息的一支。
和上辈子好吃懒做,啃完老的,啃兄弟,啃老啃得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一样。
林冬至很厌烦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臭水沟的老鼠,小心翼翼的窥探林西西的幸福。
她两辈子都没得到的幸福,林西西却唾手可得。
现在黑市查的严,去年年底她爹差点被人抓到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在做吃食卖。
她手里的钱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读完初中没问题,她杂念太多,心思没有完全放到学习上,在学习上也没有太大的天赋,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
考上就上,考不上她要去做生意。
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林冬至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终于快迎来自己的春天。
她重生后的信念,第一个是好好守护家人,不让他们继续被四房吸血,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现在这个念头已经在一次次心灰意冷中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