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人会到色泽逐渐加深时才有所发现,像岩层的血管被切断,暗红色泽漫涌,浸没来处与前路。克拉夫特会感觉自己钻透某个巨大生物的表皮,进入真皮层内,而周围就是蘸血的组织,这些洞穴是窦道、瘘管之类的病态结构,不该被分入“自然形成”。
它们红得有些刺眼,令视觉疲劳、呼吸粘滞,如同漫步血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算全错,这是品质不错的赤铁矿,在矿镐凿击声传来的地方,含铁量还会更高,也更为暗红压抑。
“铁矿,跟前面的没有区别,除了品相比较好。”些微的失望,不算严重
之前领他们来的那位妇女就在此劳作,往已经削薄一层的岩壁上挥镐,落下少许碎矿。剥脱表层后依然是被染红的岩层。
“冒昧一问,村里有谁了解原来老矿洞里情况吗?”
“知道里面怎么样的人,都留在里面了,那两个外乡人和他们的东西也是。”健壮妇人搁下矿镐,火把插在洞壁上凿出的凹槽,筐中堆了浅浅一层碎矿,“他给钱雇人,自己安排人来运走,还不许男人们往外说。”
“真就没人偷偷提一嘴?”
“可能有吧,不过给他干活给的多,如果告诉他谁往外说了还有钱拿,大家都盯着呢。”她眯着眼抹开汗水矿尘混合物,把地上的散落碎矿用脚划到一块,“我丈夫是个老实人,只管干活拿钱,可能哪个滑头偷偷告诉过家里人。”
“如果你们对那有兴趣,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吧,没人挖得通那些石头。”
“谢谢。”
“如果能再加几个铜板,我可以帮你们去问问。”
威廉在掏钱袋,拿出的却是两个黑银币,他从”没人能挖通”就没往下听了,给出的明显不是跑腿消息费。谁也没注意到的一会,船长又往深处走了一段,越过与正交谈的两人,来到了开采区域的边缘。
“我有个想法。”平举火把向前探去,光线往少有人涉足的深处逼进一步,这里没什么遮挡,不存在划线,矿物的丰沛程度亦无区别。
“两个矿洞都是在同一座小山里,大不到哪去”
他再走了几步,火把光圈几乎与身后的众人脱开,仅光晕外圈相连,微不足道的几步在黑暗中犹如被拉长,酝酿不宁的心理距离感,“两个银币,带我们往里面再走一段。说不定它们在更深处有相通呢?”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响起,克拉夫特与同步出言拒绝的健壮妇人对视,察觉到彼此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不清抗拒情绪,不知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