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审判庭的人。剑术高超也没法解决暗中捅出的匕首,这可不是决斗。”这话确实是出于实际考虑。作为虔诚的教会成员,不会有伴侣和后代,办事地点同时也是住处,但可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样。
“我觉得我可以。”克拉夫特挑了挑眉毛,如果觉得这就能让他退缩的话,那可大错特错了。
“就为了好奇?”格林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他。
“大概吧。我想诚信也是天父要求的美德,一位虔信徒应该不会做反悔这种事。”
“希望某人不会后悔跳进沼泽里证物不能带出来,只能在保存的地方查看。如果您坚持,又不介意来审判庭逛逛的话,那请吧。”格林觉得已经尽到了义务。
“这儿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嗯暗无天日的地牢,像个板栗壳似的带刺板凳、铁棺材什么的。”
拿着钥匙为他们开门的守卫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是很明白神父带了个什么人回来。
“往前大概一百年左右,或许就能在些管控范围外的私刑审判看到。”格林带着他们走进摆着各种奇怪物件的房间,“我说过,一切东西都会在几次转手后变得面目全非,直到我们能让足够的人有理解辨析的能力。”
一些很有自然信仰风味的狂野骨制品,类似教徽但是三环嵌套的崇拜符号,面目可憎的带角雕像。克拉夫特觉得祖父会喜欢这里的,随便挑一件都饱含神秘气息。
“甚至有些异教本身就寄宿于歪曲的教义,比如那个三环玩意原主人就试图说服一些农夫,让他们相信是天父的特殊形态。”瓦丁修士向放慢脚步的来客介绍审判庭的缴获。
而格林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目标,从大堆书册中抽出一本摊开,把两侧垫有皮纸、已经夹平的抄本页挑出,拉开窗帘让傍晚的光照落在桌上。
“趁现在吧,非必要情况下这里不点明火。”
“谢谢。”克拉夫特放下手里把玩的人面羊身像,来到桌边俯视那张旧纸。
他看到了被格林描述为蜂巢的拓印,那种纯黑色的六边形图景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吸引力,来自于它们不属于当代、或任何已知时期的风格。
能理解第一次见到时,那种异样的感触。或许来自百年、乃至千年前的文物偶尔也会使人生出惊异,但总能找到某些互通的共性,而它们中只有无以名状的疏离感,像是制造者走入林中的某条岔道,从此与主流时间线再无关联。
能从中认出两类截然不同的形状。一是富有几何感的弧与环,被分割破碎,引出拉长、飞溅的线条;另一种是蜿蜒的刻纹,似水流亦似蛇形奔泻交织。
两者时而交融时而分离,极端情况在一个六边形内几度转换,混淆不堪。
而对于曾见过正体的人而言,轻易即可看出,这显然是出自思路混乱者的仿作,缺乏某种可传递丰富信息的神韵,并被一些二次创作加入的内容破坏。
那是将纹路模糊切断的熔融状痕迹,模仿着蜡油软化、冰川消融般的表面形状,刻画极为真实,不同于前两者,表达出单一且明确的含义:
【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