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谢书翎恨自己曾经没有好好用功读书,以至于错失考取功名的机会,恨自己为了攀关系而招惹了高宁郡主,为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更恨自己的无能,明明自小就十分羡慕成为谢元瑾那样的人,最后却只是嫉妒而未曾发奋追赶。
概因他相当清楚,要做谢元瑾那样的人太难了,必须付出很多汗水,哪有当纨绔子弟来的舒服?
此刻即使醒悟,似乎也并无大用。
谢书翎丧气地发现,自己仍是无法硬气地说一句,以后再不接受谢元瑾的接济。
流放途中挨饿受冻,官差动辄便叫犯人吃鞭子,就算他个人吃得这份苦,又怎忍心眼睁睁看着家人吃苦?
是以,他们一家子到了地方后,看见和想象中一样艰苦的生存环境,便迫不及待地往京中写信。
也没有故意长篇大论卖惨,但是是真的惨。
从南到北,信使送信送得不算快,但也不慢,老夫人收到手之际,已是四月末。
夏天又到了,院子里蝉鸣鸟叫。
这些天,老夫人的生活还是过得挺好的,除了没有钱过手,其他也算应有尽有。
将军府那边,隔三差五便遣人来问候,渐渐地她也就忘了之前那件不愉快的事。
直到看了南边来的信,字字句句令老夫人心疼悲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儿孙啊,在南边那贫苦之地过得太苦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夫人思来想去,总归是不舍得坐视不理。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老夫人唤了一个嬷嬷过来,叫对方拿着信,去将军府走一趟:“你拿给元瑾看看,管不管……就随他自己。”
谢元瑾和侯府,也只是分家而已,又不是断亲,但凡不是铁石心肠,那孩子应该都会管的。
“是。”嬷嬷道,这个任务真不想接啊,但又不得不接。
将军府,如今天气暖和了,谢元瑾此刻已经穿上了夏装,不过见外人时,还是坐在轮椅上。
看了嬷嬷递过来的信,他说道:“我很同情,你去回了老夫人,让她别多思虑。”
嬷嬷心道,老夫人是希望您拿钱呢,哪里是想要您这句安慰。
难道大爷没有明白,又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谢元瑾懒得装了,又折起信纸吩咐了句:“若是她老人家实在想念父亲和二弟得紧,我可以着人送她老人家去探望。”
嬷嬷:“!!!”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大爷敢吩咐,她也不敢传啊。
万一老夫人一口气厥过去就完了。
“大爷。”左右为难的嬷嬷冒死建议:“您还是换个稍微温和一点的说法吧,老夫人年事已高,奴婢唯恐她受不住……”
谢元瑾:“……”
也是,那就只好牺牲临哥儿了,改口道:“我瘸了,善仪怀孕了,现在是临哥儿掌家,你回去叫祖母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