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收下了,完了都算在李建国头上。”赵小禹将钱收起来,“大哥,你确定要给叶春梅做证?”
“当然啊,我们已经和警方说过了。”
“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不会的,放心吧,如果有麻烦,我就不在这里坐着了。”
赵小禹还想说什么,忽然又觉得没必要了,大哥已是成年人,尊重他的选择吧。
“好,既然你已胸有成竹,我就不管了。”
第二天,叶春梅杀人案如期开庭。
赵小禹见到了被告席上的叶春梅,她原本就很瘦,住了几个月的看守所,就更瘦了,形销骨立,像个未发育成熟的小学生。
她和赵小禹对视了好一会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赵小禹的思绪却飞回到十几年前,那个被父亲称为“你妈”的漂亮姑娘,以“姐姐”的身份求他砸破了西房的门,把她放了出来,给她带上干粮,带上路费,把她送出村子。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一切又仿佛是个虚幻的梦境,或是一段离奇的电影。
他想,假如当年叶春梅不曾被拐卖到他家,那么,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做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幸福平安。
假如当年自己没有救她,那么,她现在应该还是自己的妈妈,可能还会给自己生下一个或多个弟弟或妹妹,正在享受着子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假如她回到老家后,不再来黄水县……
假如自己那天没有贪玩,没有丢失猪肉,也就不会阴差阳错地遇见她……
假如自己不拉她做传销……
人生有太多的假如,可惜每个假如,都只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事实往往正好是假如的反面。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通过三个多小时的庭审,叶春梅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零七个月。
这个判决,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谁也轻松不起来,只有张律师又得意地翘起了嘴唇。
他对赵小禹说:“案子结了,这回可以放心地喝酒了。”
赵小禹说:“喝吧,我膀胱里正好攒着一壶黄水玉液。”
张律师喝完黄水玉液,住了一天就走了。
他临走时留下一个遗憾,就是没能撼动他女神的芳心。
苏影做完相关采访,坐上安于心的面包车也走了。
她临走时也留下了一个遗憾,就是没能见到赵小禹的女朋友。
叶春梅被宣判后的某天晚上,魏巧梅把家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去饭馆买了几个菜和一瓶酒回来,摆开在茶几上。
她坐在一只板凳上,又从身上掏出几张零钱,也放在茶几上。
“这是咱们家最后一笔钱,总共是十三块六毛,全留给你吧,我净身出户。”
倒了两杯酒,推到对面一杯,自己端起一杯。
“最后的晚餐,先干一杯吧!”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陈子荣咬咬嘴唇,说:“巧梅,你别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我保证。”
“对,”魏巧梅淡淡地说,“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也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