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定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向天空。
林场这个山头的上空仿佛是天上漏了个窟窿,大雨连续几天没停过哪怕一秒钟。
现在是中午,可周围的光线如同夜晚一般。
整个红旗排的男女知青都在大雨里忙活。
天空里雷电在云层中游走。
明亮的光芒时不时的照亮整个山头。
同时也照亮了知青排那些穿着黑色雨衣和雨靴的人们。
张宏城站在一堆大木头上,口中的哨子吹得山响。
随着他的哨音,几架转移到农田两边的木头吊架开始调转方向。
十多个人在大雨里喊着号子,同心协力的拉动架子上的绳子,随着滑轮组的转动,一根巨大的木材被缓缓的被吊起,稳稳的落向搭建在田地两侧高处的木头堆上方。
红旗排已经忙活了整整三天。
没有人知道张宏城要干什么,但刚刚下发的罐头、布匹、糖果和新劳动服让他们对张宏城言听计从。
每个完工量最好的班组,还能每天多拿一瓶罐头或者一块包装破损的香皂。
通讯员于楷把自己的水壶递给张宏城。
张宏城大口喝了一嘴滚热的姜汤,看着眼前即将完成的工程,眼里的精芒似乎能盖过天空里的雷电。
“同志们,加把劲!”
几个大病初愈的女知青在附近搭建的棚子里烧火煮汤,还时不时的给大家鼓劲。
一百多亩田地两边的高处,堆满了曲洪浩带人砍了两年多的巨木。
红旗林场“存”下木材的五分之一都被张宏城带人挪了过来。
张宏城借着雷电的光芒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快了!
曲洪浩上辈子命好。
一场山洪天灾虽然毁了他的田地,但却给他开辟了一条直通山脚的砂石陡坡。
林场山头的石头极少,木头竟可以从山上顺着坡滑下来,只需要派人在山坡两边分段处理被卡住的木头就行。
而山脚距离一条省道最近的距离只有四百多米。
这条山洪形成的陡坡成为了曲洪浩翻身的底牌。
只是那个憨憨到了春天才想到这个办法。
红旗林场是有电话的。
张宏城如今就守在电话边,不断的打量着墙上的时钟。
省里办公厅给各处林场打电话的时间已经到了。
任望平揉了揉自己发紧的脸颊,将手里的烟头狠狠的抽完最后一口摁灭。
他继续翻动着手里的联系薄。
大办公室里,几台电话一直都在忙个不停。
所有人都在询问下头各级林场的情况。
他们需要做的是挑选出遇到困难最小的林场,好集中力量把一部分木头先发出去。
任望平的嗓子已经半哑。
虽然他问到的林场都在拍胸脯说能发动职工的主观能动性,但他知道面对持续的大雨、被冲毁的山路和遍地泥坑的路况,这些林场都不是好的选择。
他的手指在通讯簿上移动。
这是一个连级知青林场?
不,后面的备注里写着,已经改成了排级。
任望平有点犹豫,这么小的林场要不要打?
备注栏里写着这个林场下山的路完全是断的。
只是迟疑了一秒,任望平觉得打过去问一问自己才会死心。
蚊子虽然小,万一有肉呢?
电话铃声响起,靠在椅子上的张宏城立即睁开了眼睛,一把抓起了电话。
“喂,我这里是xxx办公厅,是红旗林场吗?”
“我是红旗林场,请问有什么指示。”
“你们下山的路修的怎么样了?”
“报告领导,我们排刚刚上山不久,修路怕是要等到明年了。”
“哎,行吧,那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