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校刀手已经收刀,可是张列却总感觉头顶上悬着一把刀,更兼众校刀手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手中刀便会出鞘。
张列两腿如灌铅一般,几乎是举步维艰地到了帐门前,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湿透。
待张列入帐,曹昂不待其心情有个缓冲,突然厉斥道:“匈奴老王为何不来,派个阿猫阿狗前来,是视我煌煌汉威若无睹吗?”
张列刚放松的心情,让曹昂一声厉斥吓得提到嗓子眼,整个人已经是肝胆俱裂了。
“回,回天使,单于庭中,有人生乱,我王,我王在平定叛乱,不能前来拜见天使,还请天使恕罪。”
曹昂对张列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又问道:“你是汉人?”
“小人原是云中人,是被匈奴人掳掠的。”
张列倒是不避讳自己的生平,向曹昂自述平生。他家境殷实,年轻的时候识得一些字,后来被南匈奴所掳,成了奴隶,再后来辗转落入匈奴老王的手中,最后成了匈奴老王的谋主。
匈奴人自入汉后,模仿汉人,附庸风雅,很多匈奴贵族身边,都任用一些汉人。这些汉人有被掳掠的,也有自愿投奔的。而这些人的存在,加速了南匈奴的汉化,也使得南匈奴内部,逐渐如中原王朝一般开始制度化。
曹昂倒是并不鄙夷这群人做了汉奸,忠诚是相对的,大汉王朝对边地百姓弃之如敝屐,从不顾及他们的生死,边地百姓又凭什么忠于大汉。
“老家还有什么人?”
张列听得不禁落泪,他被掳已经快二十年,哪还有家啊!
这番景象,曹昂倒也不好对张列苛责起来。张列这人虽然胆小,但能被匈奴老王用作谋主,还是有本事的。
他眼见曹昂有些心软,便不断地哭诉羌渠单于对其压迫,并将南匈奴的反叛都推到了须卜骨都侯和白马铜身上。
若非曹昂清楚南匈奴内乱的事情,还真以为这匈奴老王是朵白莲花。
曹昂刚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自己一时心软,倒让此人觉得有缝隙可钻,真是人不能轻易为善啊。
曹昂本就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借着这个由头,态度便故意软了下来。而张列见有机会,又苦苦哀求认错,直如影帝附体一般。
眼看火候到了,曹昂便说了一番冠冕的话,又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主已然知罪,我亦愿给你主一个机会。不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主要是想将功赎罪,还需做到两条。一是要将部落之中所有的汉人,全部送还;二是要拿着须卜骨都侯的脑袋来向我请罪,否则就不必来了!”
眼看曹昂允诺,张列千恩万谢,方才离开。至于曹昂的条件,匈奴老王能不能完成,他就不管了。
张列很清楚,匈奴老王只要想活,汉军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匈奴老王也得想办法摘得。
而到了第二日,须卜骨都侯的使者亦来到了离石城。
曹昂同样演了一出大戏,又原谅了此人,并提出须卜骨都侯要拿着匈奴老王的脑袋来向大汉投降。
曹昂虽然要招降南匈奴,可现在的须卜骨都侯和匈奴老王实力太强,影响了诸部之间的平衡,曹昂只能让二人自相残杀,以达到平衡局面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