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君主,只有手中有钱、有粮、有兵,可以绕开国家系立行事,才不会被臣下给架空。
众人商议到初更天,这才纷纷离开。
接下来很多产业的移交,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但整个大格局奠定,其他的不过是一些琐事。
送走众人,只有曹昂夫妻二人留在堂上。
曹昂有些随意地靠在榻上,颇为疲惫地说道:“葳蕤今日知道我的难处了吧?这些人啊,都是人精。我若是稍有疏忽,便会为他们所糊弄。”
袁荧上前给曹昂轻轻揉着头。
“哪有你说得那么玄乎?我看大家对于你的话都很服从。”
“那是我今天给他们利益了,若是从他们手中夺利益,他们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子修,这些都是你的老部下,对你忠心耿耿。”
“我没有说他们不忠心啊,可是这跟忠心是两码事。古往今来的权利斗争,很大一部分是上下级的斗争,上级压制下级,下级应付上级,都是斗争的本质,不会因为是否忠诚而改变。
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大臣希望天子能够垂拱而治了。
何为垂拱而治,就是天子什么都不做,诸事交给底下人去施行。可若是天子什么都不做,那要天子何用呢?”
曹昂所言,与袁荧所受的教育大不相同,她本能的相反对,可又觉得丈夫是对的。
曹昂则接着说道:“之前为了管好手底下的人,我便将所有的家臣、家仆、管事、佃户、奴婢、匠人登记造册,以户为单位,十户为一组,五组为一队,五队为一领,每领两百五十户,领上面是房,暂分作五房管理。
不过这些年诸事繁多,人口也增加巨大,此制定并未有效施行。
现在五房加起来有近七万户属民,若是算领,至少有两百多个了,可实际上登基在册的,不过四十三个领。
所以要重新核准人口,然后分领。
房这个名字也不合适,可以改做旗,五房细分为十旗。这些属民,统称为旗人,按照五行,分作左、右黄旗,左、右青旗,左、右红旗,左、右白旗,左、右黑旗,每旗辖若干个领,同时设一个旗属衙门,管理本旗百姓的事务。旗民不受官府管辖,直接统属于侯府。”
曹昂的属民,除了官方承认的一万五干五百户食邑,其他的都是隐户,自然不受官府管理。
袁荧听得目瞪口呆。
“夫君这是······”
“违制对不对?”
曹昂知道袁荧的心思,笑着说道:“乱世以活命为先,所以这些百姓投靠了我。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将他们编户,可只要我让他们变成在籍的庶民,他们就跟我彻底没有关系了。
就像我的亲兵营八部,这一代忠诚于我,可他们的子孙呢?
谁也不敢保证。
可是将他们全部编为旗民,使其身份特殊,他们的子子孙孙便都会向我的家族、我的子孙效忠,这才是干秋万代的事业。”
“夫君要做天子?”
曹昂听得这个问题,甚至一顿,然后看向妻子,握住了对方的手。
“葳蕤,很多事情,我不敢说结果如何,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倾尽一切能力,不会你和我的子女,成为第二个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