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刘协似有不解。

曹昂平静地说道：“棠棣主使刺杀孝怀皇帝，罪不容诛，身死之后，亦不可能再葬回皇家陵墓。

所以如何安葬棠棣，天子最好也不要沾染上，省得为人诟病。

我与棠棣，从小相识，说起来棠棣也跟着我学习过一段时间，勉强算是我的学生。所以她的身后事，交给我最是妥当。”

刘协点点头。

“阿姊喜欢梅花，麻烦老师到时候给她多种一些。”

“嗯！”

曹昂离开宣室殿之后，便由人引着，去了金马殿，万年公主的尸体便暂时停放在这里。

大殿之中，可听闻哭泣之声。

曹昂走进殿内，便见榻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正是万年公主。

她面容娇美，神色安详，如花一般的年纪，本该绚烂的绽放，可惜却香消玉殒在这深宫之中，令人扼腕叹息。

听着哭泣之声，曹昂转头望去，正是万年公主的侍女，当初为曹昂送大氅的少女。

曹昂近前问道：“公主生前，可有遗言。”

这侍女止住哭泣，方才说道：“大将军，我家公主曾有言，若是见了大将军，请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侍女递过一个盒子，曹昂打开，里面是一只泛黄的纸鹤。

曹昂立刻认出，这是自己曾经在授课之余所制，没想到竟然为万年公主所珍藏。

纸鹤下面是一张纸，曹昂拿起，只见上面写着：若有来世，惟愿在袁氏之前，初相见。

曹昂无言地合上盒子，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芳林。”

曹昂心头一震，这分明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你若愿意，便收拾收拾，跟着你们公主，一同出宫。”

芳林不知曹昂何意，只得小声地问道：“大将军，您要将公主带去哪里？”

“带她回家。”

曹昂的马车压过未央宫的青石板，一路向北出了皇宫。万年公主躺在马车之上，彻底离开了这座吃人的宫殿，或许也是愿意的吧。

于曹昂来说，插手万年公主的事，不过是徒热麻烦，没有任何好处。可是曹昂的性格，让他不能不顾。

出了皇宫，曹昂深呼吸一口，似乎宫外的空气比宫内都香甜一些。

而此时的大汉天子刘协，就这么站在北阙之上，望着离去的曹昂，久久无言。他有些看不清，他的这个老师，到底是忠是奸。

天空中稀稀落落飘起了雪花，看起来似乎不大，可不一会却落满了大地。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这场雪中。

曹昂一行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时刘协身边的谋士尚书冯硕低声说道：“天子，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让元后生下嫡子。”

刘协点点头。

唯有曹晞生下他的嫡子，为兄长过继嗣子这步棋在曹昂这里才会彻底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