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贵族就喜欢这样的美人壶。
见阿磐脸色发白,陆商又笑,“不管进了东壁要做什么,你都要牢记主人训导你的,一个字也不要忘。刺杀魏王父也许很难,但千机门若要你死,简直容易的就像碾死一只蝼蚁!”
还说,“去打探王父的一切,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就该什么都摸个清楚了。卖国贼,记下了?”
阿磐当真讨厌陆商。
但陆商才不管阿磐想什么,随手丢过来一个小包袱,里头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值钱的挑吧挑吧全都进了自己腰包。
还说啥,“都要进东壁了,用不着什么盘缠。千机门的每一分钱都是有用处的,不必浪费在你身上。”
还指着自己腰间带着血的伤口,“值钱的我得拿走,买药疗伤去。”
言罢自顾自地拖起了卫姝的尸身,临走时,还要再阴阳怪气地补白上一句,“卫姑娘,洗干净身上的污血,准备去伺候王父吧。”
阿磐不与她计较,和那个一身蛮力的人计较,她如今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那一身蛮力的人吹着口哨转身出了柴门,很快就隐入了夜色之中。
卫姝的尸身被拖出了沙沙的声响,片刻的工夫,这声响里除了卫姝,还多了那黄狗,沙沙的,嗖嗖的,那一身蛮力的人拖得很快,快得几乎要两个尸身拖出火星子来。
不消片刻,那沙沙声也没有了。
这南宫卫家的小院里,已经只余下了阿磐自己。
阿磐捡起包袱,眼下包袱里只有两件换洗的衣袍,连一点儿盘缠都无了。
唯有一卷拴着绳子的细帛,有些不一样的,捡起细帛看,上头写了卫姝的身世与生平。
卫姝啊,一个十分简单的人,简单的就似一张白纸。
阿磐想起来,与她先后进了千机门的那些同门,有人披肝沥胆,有人心事重重,有人背着包袱上路,有人两手空空地走。
她们都背负着各自的使命,除了萧延年与他们各自的上线,没有人知道她们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出了千机门,各自奔赴。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如今,她也一样。
不过不幸的是,她的上线是陆商。
天杀的陆商。
中山怀王四年,魏惠王三年。
这一年,阿磐十七岁。
她代替了一个原本叫做卫姝的人,与十六个魏女一同坐上了魏国的车驾,在庶长和赵媪的带领下,被送往魏国的王城大梁。
卫姝的生平她早在卫姝死的那个漏夜便一清二楚了。魏地北境与中山故土交界处有一个叫南宫的郡城,卫氏便出生在那里。
原先也算是好人家,只是因了亲族中有人犯了罪,卫姝一家被牵连沦为了奴籍。
家中有两个兄长,都在魏国参军。
按魏国律例,只要亲族有人获军功或经人赎买,就能脱了奴籍,做个自由的庶民。
卫姝的两个兄长走的正是这一条路,只可惜,还未能建功立业,竟就战死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出身清白。
千机门手眼通天,手段向来厉害,阿磐代卫姝上了马车,竟无一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