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点头,头也不回的跟着宁氏便走。
舒婉本就没什么家当,唯一的一身换洗衣物还被驴子带着一并都丢了,当真是两袖清风。
众人瞧着人走了,纷纷摇头,有些遗憾舒婉的好相貌,有些嘲讽舒桂山。
卖儿鬻女者虽然多,但每次发生时都会有所谈论。
众人以为舒桂山即便卖儿女,也是先卖舒明月,舒婉到底是发妻所生,而发妻纪氏一家当初对舒桂山还有恩情。
如今人死,女儿却被卖,当真是恩将仇报。
如果谢家是普通读书人家也罢了,那谢二郎是出了名的霉运缠身,若大师批命不假,恐怕用不了几年便要守寡,那时日子才叫苦楚。
归根结底一句话:心狠。
对舒桂山的人品大大的打了一个问号。
徐宁村的村长深深的瞧着舒桂山,临走时问他,“他日下到地下,你是否有脸面对纪家众人?”
抛下这话,村长便与村里老人走了。
徐宁村人大部分都是当年逃荒过去安家落户之人,不想安稳日子过了没二十年又一次踏上逃荒之路,逃荒的苦村里人很多人都经受过,昔年种种,也都历历在目,怎能不寒心。
知道当年旧事之人也不在少数。
这也是舒桂山被人诟病的原因。
舒桂山被村长问了这一句,站在原地好半天没能动弹。春风一吹,非但没能让他觉得舒服,反而让他浑身都燥热起来。
羞的,臊的。
村长的话也如当头棒喝,让他清醒过来。
后悔吗?
后悔了。
可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舒桂山遥遥看着舒婉与宁氏相互搀扶到了队伍最后面,心绪更加复杂。
悔恨不长久,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舒婉那张酷似纪家人的脸也终于不在他眼前晃了。
做都做了,何必后悔。
当年又不是他求着让纪家人帮扶的,过了这许多年,人也死了许多年,竟还能让他抬不起头来。
风缓缓吹过,胸腔里的愧疚也一吹而散。
舒婉似有所觉,回头瞥了眼原来的位置,只瞧见舒桂山木着的一张脸。
她脸上带着嘲讽带着冷意,唯独没有一丝的留恋。
宁氏以为她难过,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不怕。”
舒婉笑了笑,也没问那金镯子的问题,谢家既然能用一个金镯子并三两银子将事情办妥,那金镯子留下她也没有意见。给谢家总比给舒家要好。
一抬眼,就瞧见谢怀谦匆匆过来,见他们一并回来,便知事情办妥。
谢怀谦面上挂着薄薄的红晕,有些不敢盯着舒婉瞧,像极了一个刚开了窍的毛头小子。
舒婉轻笑,谢怀谦面色红的更甚。
宁氏不知其中猫腻,只觉两人长相般配,自家二郎也真心实意,心中的不安逐渐落下。
她将二人的手叠放在一起,说道,“以后好好过日子。”
舒婉的手上搭着青年温暖燥热的手掌,不禁朝谢怀谦看去。
谢怀谦羞赧,与舒婉匆匆对视一眼,又慌忙挪开。
春风拂面,好似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谢怀谦的脸红透了。